我叫羅修,曾經的記憶早已被孟婆湯洗去,現在我隻有一個身份。
雍都城,賞罰判官。
台上的高瘦青年深吸了一口氣,自有記憶開始,他便在這雍都城為官。
斷陰陽,分善惡,判賞罰,是他的職責。
地府沒有歲月,他隻能以每一次判案的結束作為一天的終結,今天是他辦理的第三百六十件案件。
應該可以算上,他在這地府已經呆了一年。
閻王說,他的任期隻有三年,三年後,他便可以前往輪回之所轉生。
他很期待那一天的到來,期待著成為一個活生生的人,享受著人世間的喜怒哀樂。
而在此期間,他會盡好自己的職責,讓每一個前來接受審判的人魂受到應有的懲罰。
對於前來接受審判的惡人魂魄,他沒有什麼好多說,如果硬要講,他隻有一句話。
陽間沒有得到審判的惡人,他來審,陽間沒有趕到的正義,他來趕,先斬後奏,閻王特許,這就是賞罰判官。
垃圾就應該留在地獄,永世不得超生。
陰律無情,沒有僥幸。
“台下人魂,可知自己所犯何罪。”
雍都城,是大千世界所有六界亡靈的轉生之所,所有欲前往奈何橋投胎的魂魄,無論人神妖鬼魔都必須要經過判官的審判。
生死薄上會記載著他們生前的所有惡果,或許惡人也會辦善事,一個滿手鮮血的屠夫,在家中也有可能是一個遵守孝義的君子,一個扶貧救濟的善商,也有可能拋棄自己的醜娘,但兩者無法抵消。
身為判官則是需要找到兩者之間的平衡,作出最公道的審判。
這也是最難辦的事情。
高堂上,亡靈被陰陽二司壓上台來。
身著黑白判官袍的羅修拍響了驚堂木,很快進入了狀態。
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判案,顯得輕車熟路。
淩厲的劍眉一皺,攝人的氣息從他的身上散布。
威武殿上,兩排陰差有序站立,麵無表情的臉龐隻透露著冰冷,手中的殺威棒閃爍著寒光,這是用地府一種專門針對靈體的靈木製作。
隨著驚堂木響起,他們的腦袋猛然間扭轉,同時向著大殿中跪倒的三隻亡靈看去。
空深的灰白眼瞳中隻有死寂,再無其它任何神采。
“啊。”
三隻亡靈忍不住全身一顫,倒在了地上,蒼白的神色,驚恐的看向那台上的判官,眼神躲閃。
“小人…小人一生老實本份,從未做過傷天害理之事呀。”
三隻亡靈中,一個帶頭模樣的亡靈哆嗦著開了口,另外兩隻亡靈也是接連附和。
“你說你們從未幹過傷天害理之事?”
台上的判官一挑眉毛,突然笑了起來。
若不是因為這威武殿詭異的環境,這笑容倒也俊氣。
隻是,在數十名死屍般的陰差烘托下,顯得十分懾人。
“是啊是啊,小人們從小遵紀守法,一直都是按照人間的律法在行事,從未有過逾越。”
“張龍,王虎,徐三,你們三人好大的膽子!”
“你們可知此為何地?閻羅殿前也敢妄言。”
“既然你們都說自己一生從未幹過傷天害理之事,那就好好給我看清楚了,這三個人,可是你們。”
羅修聲音一厲,眉心突然開出一隻發光的豎眼,一幅畫麵出現在大殿當中。
馬王爺有三隻眼,地府的判官也有著三隻眼,名為通幽,與生死薄關聯,可觀靈體一生之善惡,通來生觀往世,又名善惡陰陽。
他不喜歡和亡靈狡辯,尤其是這已經是他辦理的第三百六十件案件,他早已失去了剛開始的耐心。
剛開始,他還有心思看這群人魂為了投胎轉世,事非顛倒,胡攪蠻纏的裝傻模樣。
後來便再也沒有這樣的耐心。
麵對這種人,直接拿出最關鍵的證據便好。
陰間鐵律,豈有蒙混過關之人。
觸犯人倫者,又豈有臉皮可言。
看了這畫麵,三隻亡靈頓時癱軟在原地,額頭上是密密麻麻的冷汗。
這些畫麵都是他們曾經在陽間做過的惡事,一些細節他們甚至自己都已經忘記,可在這畫麵中,卻被詮釋的一清二楚。
怎麼會這樣。
這些事情怎麼會記錄了下來。
三隻亡靈的臉上滿是驚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