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記朋友們得知我要寫《息夫人》,問我:“你剛剛完成一部長篇,怎麼不停一兩年再寫?”我聽了心一下就疼了起來,就是因為《孫叔敖》,我才要寫新的作品。《孫叔敖》麵世後,由於道行太淺,我很難從小說中走出來。每每看著那棱角分明的“磚塊”,摸著那厚厚的涼涼的封麵,我都忍不住拿起一本下意識地翻開來,當每一頁慢慢從我指尖上簌簌閃過時,便有一種莫名的淒涼襲來。無意中躍入眼簾的那些人名,總讓我感覺特別的親切,這些鮮活的角色,常常出現在我的睡夢裏。
在春秋時代河南信陽的土地上,孕育了兩位名人,一位是孫叔敖,一位是息夫人。看多了出版後的《孫叔敖》,總覺得還有好多曆史瞬間沒有詮釋清楚,文筆也不夠成熟、簡練和優美。女人寫男性曆史人物,多少有些拿捏不到位,我的特長是刻畫鮮明的人物性格,息夫人是一個有故事的人,正適合我來刻畫。心想,我如果把息夫人給還原了,不僅對自己是一個挑戰,也是對家鄉信陽的一個貢獻,不管寫出來怎麼樣,盡力無愧我心就罷。於是,我有了寫《息夫人》的打算。
在查找息夫人資料的過程裏,我發現了一個奇怪的現象,曆史上的記載和描寫她的詩詞,大多是用男人的眼光來看她、寫她的。清人鄧漢儀有詩:“楚宮慵掃眉黛新,隻自無言對暮春。千古艱難惟一死,傷心豈獨息夫人。”唐代王維曾感歎:“莫以今時寵,能忘舊日恩。看花滿眼淚,不共楚王言。”楚史泰鬥張正明教授對那些男權至上、緋聞為主、500主觀、片麵評價息夫人的詩詞歌賦和言論非常反感,他這樣評價那些文人的臆想:“綱常之論,文人情懷。”我非常讚同。那麼,曆史上的息夫人到底是怎樣一個女人?
懷著各種疑惑,我沿著息夫人出生、出嫁和她後來跌宕一生命運的足跡走了一遍,走過淮陽、新蔡、上蔡、息縣、鄧州、襄樊、荊州,看到他們曾經生活過的地方,曆史又像在我的麵前複活了,我的心也複活了。當我在淮陽,看到淮陽縣有關人員對息夫人這個陳國公主侃侃而談時,我的心充滿了溫暖。在上蔡的蔡侯望河樓上,有關領導朋友一再說,我們蔡侯以國人嘉獎的名聲勝任諸侯,向來是有教養有禮儀的,但是能這樣瘋狂地愛上息夫人,說明這個息夫人確實魅力超凡。
在息縣譙樓廣場的息夫人雕像麵前,當地朋友說,我們淳樸善良的息縣百姓對於息夫人是無比尊敬的,因為她用自己羸弱的肩膀,保全了這片土地的安寧。看著她聖潔的麵龐,我分明看到息縣百姓心目中的息夫人。她走過了三個國家,曆經了各種政治風波,保全了千秋息國,給楚成王夯實了霸業的基礎。她明明年近古稀才離世,卻被後世漢儒們杜撰與息侯雙雙殉情。這樣一個女人,分明就是一個了不起的女人,為何人們對她隻有憐憫同情和不懷好意的猜想,甚至更多的隻是對她的緋聞添油加醋?
我看息縣的資料上有這麼一句話,她答應嫁給文王,其中一個條件是:後世不得更改對息縣的稱呼,可見息夫人對息縣的感情,息縣對息夫人的懷念。但同時我也有所疑惑,因為後麵還有近兩千年的封建強權,要更改縣名也是極為容易的,而息縣至今仍名為息縣,歸根結底是善良的人性戰勝了浮躁的名利。偉大的人自然有順應民意的地方,也應該得到一個永恒的歸屬,因此息夫人作為息縣的標誌是當之無愧的,息縣人民沒有辜負她這份純潔真摯的感情。
民間有人稱呼息夫人為桃花夫人,在息縣建桃花夫人廟宇可以理解,為什麼湖北也有桃花夫人廟?據我考證,湖北人立桃花廟,是把她當作桃花神,但是關於她是桃花神的緣故,又沒有出處,隻是說她長得麵如桃花,長得好看就是神嗎?被作為神的,隻有兩個由頭,一是有人以文章杜撰,傳之久遠,比如《洛神賦》裏的洛神;二是有民間傳說,對百姓做了貢獻,於是就成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