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節(2 / 3)

他愛。同時,他拒絕。

眼前虛晃著一道道光暈,聚合,消散,化為烏有。

殘夏的心疲憊不堪像是被浸泡在鹽水裏。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當然也不會是最後一次。可是無論經曆多少次似乎都不會讓他習慣呢,這種貫通前世今生後侵占靈魂的空虛。

殘夏並不能完全理解自己此刻的心情,是應該快樂,還是應該悲傷?

他想,在他內心深處還是有一絲幸福的,他上世許下的願望竟然成真,今世有蘭馨的陪伴,以她自己的意誌與感情守候在他的身旁,也讓他無顧忌無牽絆地愛過。他想,這段日子是他在這無止境命運中過的最快樂的一段時光也說不定。不,這無疑是他唯一的、寶貴的、屈指可數的美好光陰。

可也正因為如此,當一切夢醒,他才痛心。美夢醒得太快,現實砸得他暈頭轉向。沒有變故的是自己愛慕的心,可是前世的自己選擇默默守護不遠不近,今世卻已經無法掩飾、忽視、粉飾這變得明目張膽的愛情。

兩種衝動盤旋交錯幾乎將他撕裂耗盡,到底怎麼樣,才可以?

對於變成了和自己一樣的返祖妖怪的蘭馨,殘夏不覺得好也不覺得壞,就這樣維持著一種微妙的平衡,可他為這種平衡感到可恥。他想一定是自己的死扯斷了蘭馨最後一根救命的稻草,才讓她變成現在這副模樣,停止時間,駐守在名為“過去”的墳墓止步不前。與反之塚相比,她才是那個被留下的人。

可是,擁有這種想法的也隻是前世的自己,現世的自我已經全盤接受別且由衷地感到喜悅,那種從心髒深處迸發出的被撫慰的感覺,那種長久孤獨終於有人陪伴的感覺。隻要蘭馨,不,應該說是阿鳶。隻要她還是返祖妖怪,隻要她想,他們就可以一直一直在一起。

這種被上一世殘夏貼上卑鄙標簽的感情,對名為殘夏的集合體來說,抗拒又具有吸引力。

“嘭——”的一聲,客廳大門被推開。雙熾急匆匆地衝進來,什麼都不說隻是拖起殘夏就又要出去。

被雙熾拉的一個踉蹌,殘夏驚起:“怎麼了?”

腳步沒有停頓,雙熾連頭都沒有回:“鳶在叫你。”

這個時候,已經不需要雙熾再催促什麼,殘夏已經甩開他跑上樓去。反之塚和蜻蛉聞聲起身,卻被雙熾轉身攔住了去路,他的眼神複雜地在兩人身上打轉了一番,沉聲說道:“你們很奇怪。鳶的狀態也很奇怪。我從來沒有見過她那副模樣……她竟然叫我‘雙熾先生’。”說到這裏,雙熾難得皺起了好看的眉毛,冷冷的眼神掃視一圈,不難注意到眼前兩個人微微的僵硬,卻得不到想要的答案。片刻思考,他隻是斂下眼瞼複又睜開:“不想說的話就不要勉強,我也不會逼問。可是你們不能上去,她隻是在呼喚殘夏。”

一秒鍾地停頓,雙熾看向蜻蛉,聲音像冷凝成針尖的水汽:“她不想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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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電梯左轉,直走第二個房間。殘夏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路線。

站在房門前他卻突然猶豫。

——我該以怎樣的麵孔去麵對她呢?

我應該叫她什麼?蘭?還是阿鳶?

我……

上帝總不會給出我們足夠的時間來為人生做出完美地準備。

給我們出一些臨時的難題,看著我們徘徊、猶豫、驚愕,上帝會高興。

所以,當殘夏正立在那裏發呆的時候,房門被從裏麵被打開。歌留多站在那裏,眼裏帶著未幹的淚滴:“殘夏,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