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渡狸臉上多了一個通紅的五指印的同時,蘭馨的右手也正火辣辣地疼。她想這可是自己生平第一次打人耳光,還是這麼用力。
——果然,力的作用是相互的,好疼。
喘氣的時候,蘭馨低下頭看著自己已經開始發麻的右手,覺得可笑的同時也覺得心痛。
她可笑的是,其實她才是那個最沒有資格這麼做的人,她甚至連返祖妖怪都不是,她隻是因為蜻蛉才被允許和妖館的大家生活在一起——是的,她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人類,卻衝上來教訓了返祖妖怪的一員,渡狸。
可她的心痛之處也在於此,身為普通的人類也能明白渡狸剛才說出口的話有多麼的傷人,渡狸卻毫不在意,甚至輕易地將它公布於眾,這樣的情況即使是再生氣也是不能被允許的。
——而且,他還指責了殘夏先生。
身子輕輕後靠,蘭馨能感覺到殘夏就站在自己的身後。因為她曾看到過殘夏的記憶,她知道殘夏是抱著怎樣的心態在守護著渡狸,即使殘夏不反駁,蘭馨卻不允許渡狸糟蹋這份心意。又或者說,正因為殘夏始終不言不語,蘭馨就更不允許身後的殘夏再受到任何的質疑。
所以蘭馨才會抑製不住地將右手甩向渡狸,毫不猶豫,並且用盡全力。
周圍都靜默的要命,大家都不知道應該做出怎樣的反應。
殘夏看著不知何時擋在自己麵前的女孩兒,也是一瞬震驚。此時的蘭馨還穿著一身漂亮的和服,那發間亮晶晶的發卡格外的耀人眼睛,這顯然不是來醫院時應該的裝束。
——可是,她出現了,像是為了自己一般出現在了這裏。
他默不作聲地看著那個小小的身影正試圖保護自己,一開始還有著微微的顫唞,不知是因為害怕還是太過生氣。漸漸地,卻平靜下來,像是做出了決定一般,她又後退著向自己靠近了一點,然後她抬起頭來麵對前方的渡狸:“渡狸,向大家道歉,向殘夏先生道歉。”
直到這個時候,還是沒有人說話。就連渡狸也完全沒有反應,他還是那副被打了的樣子站在原地,任憑蘭馨的這一句話擲地有聲地砸向自己。
等到他回過神來氣憤地想要還手的,蜻蛉已經站在了他的身邊毫不費力地抓住了他的手臂。這時大家也終於都回過神來急忙拉開了渡狸和蘭馨的距離。
被限製了動作的渡狸已經出離憤怒,他掙紮著想要脫離蜻蛉的掌控給蘭馨一點顏色看看:“放手!快放開我你這個變態!快放手!我要打回去!為什麼我要被打啊?!蘭馨算是什麼人?有什麼資格打我?!”
殘夏清楚地感覺到聽到這話的蘭馨身形一瞬的緊繃,他想:夠了,夠了,已經足夠,還有什麼不滿足呢?
於是,他伸手想要去拉住蘭馨。
可是這個時候蘭馨卻已經舉步向著渡狸靠近。
回頭看到蘭馨做出這一舉動的蜻蛉,一時也有些驚訝。他能理解蘭馨的憤怒,因為自己在聽了那話之後也很生氣,可是,他不太明白蘭馨接下來還想要做什麼,於是他隻能默默地看著蘭馨一步一步向這裏靠近。
很顯然,周圍的大家同樣也不明所以,隻能在各自的腦子裏繃著一根弦僵硬地站在原地。
蘭馨一步一步走得堅定,她在渡狸可以觸碰得到的範圍內停下了腳步。然後像是感覺到了蜻蛉的眼神一樣,她抬起頭給了蜻蛉一個安慰的笑容後又把視線投向了渡狸。
淺淺地斂了一下眸子吐出一口氣,蘭馨抬慢慢起雙手握住渡狸高高舉起的拳頭,一點一點將它挪近自己的臉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