姝神情無奈傷心,帶著無盡的怨氣和痛恨,
“可是現在,我去不能指著門把你痛痛快快的罵出門去,因為我要求你,救我五哥的性命。”
她雖然想要放軟態度,可說出話還是不由自主的帶著刺。
白澤訥訥的盯著她說不出話,俞靜姝說的話,好像對,又好像不對,他怎麼見死不救了,他算出白玉堂的命數,本來就是該死的,難道有錯嗎?命數是誰決定的,他怎麼知道?他又沒有想過這個問題,這些道理,他生來就是知道的,若是別的神仙告訴他的,他也許還可以幫俞靜姝問一問。
房間裏陷入了安靜之中,白澤不懂俞靜姝的話,其他人何嚐不是。
她不平、她不忿,她不信鬼神,不敬天地,可這裏的人們都是對神仙崇敬、對天地敬畏的,這樣大逆不道的話,讓他們如何去理解?
公孫策想要阻止俞靜姝的,這樣不敬的話語,若是被上天知道,恐怕是要降罪的,可他和其他人一樣,都說不出阻止的話來,或許他內心深處,也是認同俞靜姝的話的。
公孫策沒有說出心中的擔憂,白澤替他說了出來,他看著俞靜姝,頗為憐憫道:“雖然本大神竟然聽不大明白你這個凡人的話,不過我好心提醒你,你的話,一定會被天上那些小心眼的神仙知道的。”
俞靜姝這個時候簡直無所畏懼了,她冷冷看著白澤,道:“你是不是想說有灶君在年末向天庭稟報?你是不是想說,不敬天地者,必然會受到老天的報應?”
一直沉默的展昭突然說道:“據說用年糕糊住灶君的嘴可以阻止灶君向天帝告狀,不知是真是假?”
“……”眾人。
趙同拉著俞靜姝的手,冷笑一聲:“若是報應,便由我和靜姝一同承擔吧,這種神仙,不敬也罷!”
“白澤,你到底救不救五哥?”俞靜姝逼問。
白澤幾乎要抓狂了,凡人真是煩人呐!
房間裏突然響起不屬於這個房間裏的任何人的笑聲,俞靜姝再次看到了空間扭曲的場景,和在月母宮的那次相似,不過一眨眼的功夫,周圍的環境完全變了。
玉樹、星空、彎月,以及彎彎的月牙中,看不清麵貌的神女常羲。
月光化成有形的絲線,從頭到腳,纏繞住漂浮在半空的白玉堂,很快,白玉堂整個人被包裹在銀色透明的月光繭子裏。
“玉堂。”展昭喃喃,目不轉睛的看著繭中的白玉堂。
“誒?”白澤驚訝道,“您真的要救這個凡人?”
展昭聽了眼睛一亮,“上仙要救玉堂?”
常羲輕笑:“我聽到了靜姝的抱怨,她說了這麼多神仙的不是,我若還是袖手旁觀,不就真成了鐵石心腸見死不救了麼?”
俞靜姝也笑著說道:“所以我搞不懂神仙到底在想什麼,如果我沒有說出方才的一番話,你是不是不會出手幫忙?”
“不會。”常羲坦然承認,“我從前說起過,天地自然,其中玄妙之處,即便我幾乎是和天地同歲,也有許多地方不清楚,命數一說,更是如此。神仙的確比之凡人強大很多,可以窺得凡人命數一二,不過它是由誰安排的,我倒是真的沒聽說過。”
“陸吾不願救白玉堂,也不許白澤說出去,是因為依照他們的法子,是要生生改變白玉堂的命數,那麼,一個人的命數改變,其他人的命數也會受到影響,不論是好是壞,凡是本來不該他們承受的,都要由你們當中的其中一人承受,這輩子了解不清,下輩子要繼續接著。”
“且不說由誰來承擔,白玉堂醒來,這個恩情,又該如何還?你們可問過他願不願意你們為他這般付出?”
展昭淡淡笑道:“若是由展某承擔,白兄也就欠了展某的恩情,這樣看來,倒是兩清,他會同意,而不是不顧誓言,撇下他的兄弟一個人留在這世間。所以……”展昭目光堅定,一如他不顧俞靜姝阻攔,要進入衝霄樓之前的表情,從容淡然,無法撼動,“就讓展某來承擔一切,求上仙救玉堂性命!”
“小叔,叔父。”白雲瑞扯扯展昭的袖子,指著白玉堂的繭子說道,眼睛瞪得大大的。
展昭順著他的手指看過去,臉上的表情定格住,傻傻愣愣的說不出話來。
蠶蛹狀的繭子變成了一個散發著淡淡光暈的銀色圓球,白玉堂站在圓球的中心,墨色的長發,雪白瀟灑的袍子,無風而起,負手而立,薄薄的兩片嘴唇抿起一個不大明顯的弧度,冰雪般的容顏上,一雙狹長的桃花眼含著點點的笑意,溫暖的視線落在展昭的臉上,整個人看起來說不出的俊逸風流。
他浮在半空,低著頭一一看了看下麵滿含喜悅的朋友們,最後視線仍舊在展昭身上停下來,語氣裏帶著一絲戲謔,說道:“貓兒,爺可是從來不欠旁人的,不如你我共同來承擔,至於欠你的恩情,就此作罷如何?”
展昭回過神,臉上浮出喜悅的神情,看著白玉堂,眼中神采飛揚,嘴角輕輕勾起,就像從前和白玉堂耍鬧時,帶著一點點的壞,像一隻狡黠的貓兒一般,說道:“哦,那展某若是執意要你白五爺欠著我的恩情,你待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