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院的樹叢裏探出一個小小的腦袋,黑色的貓咪有一雙金色的眼眸,在夜裏尤為閃亮,隻是渾身的毛皮跟夜色融為一體。
它見四下無人,輕巧地一躍而起,幾個跳躍就到了一間小院前。
小院很窄小,也就一個房間,三麵牆上的窗戶都用木板牢牢釘死,隻留下一麵牆上最高處約莫兩巴掌大的天窗。
黑貓熟門熟路地爬上小院旁邊的矮樹,然後借力跳上屋簷,再從天窗爬進了屋內。
房間內除了一張窄小的木榻,就是角落的恭桶,連一張桌椅都沒有。
裏頭不大,隻這麼一點家具,反而顯得寬敞。
一個穿著布衣的年輕男子席地而坐,身上的布衣有些年頭了,洗的人也不用心,衣領和袖口要比其它地方的顏色深一些。
他一頭長發亂糟糟的,也不知道多少年沒正經打理過。
年輕男子聽見動靜,抬頭看見天窗上的黑貓,不由笑了笑。
借著月色,黑貓能看見男子俊秀的容貌,以及嘴角愉悅的淺笑:“來了,今天給我帶了什麼好東西?”
黑貓在天窗上躊躇了一下,蕭焰就知道它又是不敢跳下來,不由笑著起身,張開了雙臂。
見他在正下方,黑貓這才跳了下來,被穩穩接住,抱在臂彎裏。
蕭焰笑道:“這天下也沒哪隻貓跟你一樣會怕高,不敢下來的。不過也沒哪隻貓跟你一樣成精了,隔三差五來看我。”
他瞥了眼天窗,除了這隻黑貓,以及送飯送水來的啞仆,自己許久沒見過別人了。
蕭焰嘴角的譏笑一閃而過,轉而溫柔地把黑貓放在床榻上。
黑貓的脖子上掛著一個小包袱,隻有巴掌大小,他解下後打開,裏頭是一些零碎的銀子,每個隻有指甲大小。
“也不知道誰家養著你這個成精的,連這點都替我想得周到。”
雖說啞仆不會說話,然而這身份低微的仆人就能決定蕭焰的生死。要是哪天不小心忘了給吃的喝的,他就得餓死在這個小院裏。
有這些碎銀子在,蕭焰好歹能讓啞仆私下送點紙筆書籍,又或是葷菜來,不至於常年吃著沒半點油水的素菜,叫自己瘦削孱弱。
甚至他還能收買周圍一些不顯眼的奴仆幫自己打探消息,不至於被關在這裏,對府內的事一無所知。
蕭焰看著牆壁刻下的劃痕,他已經在這裏過了六年。
要不是有這隻黑貓常年陪著自己,他或許早就堅持不住而瘋了。
黑貓扭頭蹭了蹭蕭焰的手背,似是在無聲地安慰他。
蕭焰笑著伸手給黑貓順毛,它乖巧地趴在榻上,偶爾呼嚕兩聲表示舒服,並沒有隨便叫。
即便這麼幾年下來,他都忍不住感歎這黑貓就跟人一樣,太懂事了一點。
蕭焰把自己存下來的一點口糧拿出來喂,黑貓隻吃了兩口就停下了,還用小腦袋把吃食往他那邊推了推,顯然在催促讓他多吃點。
蕭焰笑著吃了兩口,就把東西藏回了床榻之下。
就算沒人進來,他也不能把東西隨意放在外麵,被人發現就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