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一揮把我拎出營外。劍門關前，青山翠玉層層疊疊。
“我們為什麼要做天策？”李承恩重複我的問題，“我們拚著一條命，刀光劍影，一命換一命，死的輕率。黃沙掩麵，屍骨無鄉，無人祭奠，死的孤單。”
“你覺得我們這樣死的不值，是吧？”李承恩轉頭看我，我沉默的低頭。
“你覺得對。”李承恩又開口，“天策死的不值，太多人死的不值。這裏的每一個人都知道，淩煙閣前每一個軍牌都知道。”
李承恩忽然伸手把我推到劍門關的城牆邊，“你眼前這一切都是我們守的大唐，所有目之所及，都是我們發誓守護的大唐。我們選擇做天策，就不會再問值不值。”
“因為天策府裏沒有你我，隻有大唐。”李承恩伸手將一個鐵牢的牌子舉到我麵前，“我們做天策為了大唐，天策府哪怕就剩下一個人，也是我大唐將士，東都之狼。”
呼啦啦的一陣響，好像鼓聲。遠遠的山坡上一麵旗幟飄搖。原來，我隻比敵軍快了一線而已。
我接過鐵牢的兵符，同小子的軍牌拴在一起。
小子，我一定能守住大唐，絕不讓你白死。
直到我站在山坡上，看著對麵麵目猙獰的敵軍，我才發現，原來我們拚勁性命守護的，都是如此微小的幸福。
大唐裏有劉大海師父在的稻香村，蘇錦的萬花穀，唐無言和葉離在等我的揚州，還有小子心心念念的七秀坊。百吃不厭的桂花糕，醬牛肉和肉包子，就是這些。
我想守住的，就是這些！
“開山開虎！鐵牢紮穩！”耳邊突然傳來李承恩的怒吼。“我天策將士，寧死絕不後退半步！”
深吸氣，握緊槍，決不後退！
李承恩□□一緊，人衝了出去。震得大地都跟著顫動的馬蹄聲，耳邊呼啦啦的旌旗在響。
我能守住！我能守住！我能守住我的大唐！我死死握住手裏的槍，人衝了出去。
我以為我能習慣那種疼痛，習慣看著鮮血從自己的身體裏流出來。可是，當當那隻箭射穿我的肩膀的時候，那一種形容不出的詭異感依舊讓我想吐，好像摸了什麼惡心黏糊糊的東西一樣，甩不掉的感覺。
然後，疼痛開始蔓延，好像箭沒有停止一樣，往心裏鑽去。
耳邊傳來咚的一聲響，身旁的人一頭栽到。
咚的一聲，又倒一個。
身旁的人越來越少，血熱熱的順著傷口流出來，黏在我的軍裝上，濕答答的，好難過。
遠處，李承恩將軍的身影在敵軍中忽明忽暗。
暗紅色的披風依舊很帥氣的隨風飛舞，銀亮的長槍，在空中劃破空氣。
我試著靠近，可是才邁出一步，整個人就跪倒，我撐著槍跪在地上，肩上好像又背上了軍醫的包裹一樣，越來越沉。
眼前的地上突然一暗，我抬頭，一個狼牙軍站在我麵前，手上高舉著一把明晃晃的大刀。我試著提槍去擋，可卻疼的一頭冷汗。
不能就這樣死在這！我咬牙強迫自己站起來，雙腿踩在屍體上，軟軟的使不上力。
“小茶！”身後忽然一聲大喝，眼前一道熟悉的明黃色。
當的一聲響，狼牙軍的大刀應聲飛出，我看著麵前明黃色的背影，傻傻的說不出話來。
葉離猛地轉過身，伸手拉起我。他的身上同意傷痕累累，額頭上還掛了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