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去見沈韻時,沈韻就坐在院子裏彈琴,他遠遠的就聽見了琴聲,微喘著氣,立在院門口,有些不敢相信,他怎麼也沒想到沈韻這兩年就住在他的院子裏,甚至多少個日夜和他僅是一牆之隔而已。
沈韻坐在那裏衝著他笑,他緩步走到沈韻麵前站住。
良久,他深呼了口氣道:“沈韻,我好像又夢見了你,依如當初,羞赧的笑,就像誤落凡間的仙子一樣。”他說著說著就笑了,像個瘋子似的。
沈韻是個優雅的人,她沒用瘋子來形容崔令澤,隻是輕聲的罵了句呆子。
他以為沈韻又要說那些作踐她自己的話,什麼倚門賣笑,什麼供人賞樂,他不愛聽,在他心裏,她就是仙子。
泥人尚有三分的性子,況且這回崔令澤做的傻事著實把她給氣著了,她見他衣服上都是褶皺,可以想到這些天他日以繼日的往回趕,她紅了眼眶道:“你還找我做什麼,你不是要將我嫁給別人嗎?”
麵對沈韻的質問,崔令澤羞愧難當,這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每每想起沈韻當時失望的眼神,他都忍不住扇自己巴掌。
他克製著心中的顫動,對著沈韻道:“沈韻,我們走吧。”
沈韻愣了一下,沒想到他會來這麼一句,詫異道:“走哪裏去,你不回長寧侯府了嗎?”
崔令澤留信出走,就沒打算再回長寧侯府,他此刻若回長寧侯府,再想走就不容易了,他已經想好了,他要同沈韻在一起,這樣做固然是對爹娘的不孝,對家族的不義,可他不能拋下沈韻自己一個人,長寧侯府有大哥,有幾個弟弟,至於他這個不孝子,就徹底的被他們忘了吧。
崔令澤怕再多待在這裏他爹娘就找來了,伸手拉住沈韻的胳膊,道:“我已經同爹娘留了信了。”
沈韻愣愣的被他拉著走,還沒出院門口,便被堵了回來。
院門外崔施正沉著臉同徐氏帶著人守在那裏。
崔令澤往後退了兩步,噗通一聲跪到地上,沈韻也跟著跪了下去,崔施正憋著氣,指著崔令澤就就要大罵,被徐氏握著他的手,拍拍他的手背,哼了一聲,將手放了回去。
徐氏歎了口氣,走上前去將崔令澤和沈韻扶了起來,見他一身狼狽,一陣心酸,摸著他的頭道:“傻孩子,傻孩子。”
崔令澤不忍心見他娘這樣,將頭扭向一邊,手還握著沈韻的手不鬆開,徐氏見他這執拗的樣子,看向一旁的沈韻道:“沈姑娘,我想同阿澤說些話。”
這是徐氏的兒子,她當然能同他說話,徐氏在沈韻心裏就是高不可攀的夫人,她這麼客氣的同自己說話,沈韻有些緊張,想要鬆開崔令澤的手,卻被他死死的拽著。
徐氏也沒想讓沈韻回避,長寧侯府現在是不能去的,沈韻將徐氏和崔施正請進去,怕陳婆手腳慢,自己親自去沏茶。
她沏茶,崔令澤自然也是跟著的,他一刻都不想離開沈韻的身邊。
崔施正和徐氏看著這樣的兒子有些無語。
崔施正端起茶盞,淺啜一口,沈韻泡的茶,喝著就是一種享受,崔施正不由的又喝了一口,道:“你的辭官信殿下替你壓著,隻說你病了。”
陛下那裏肯定也是知道他跑了的,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爹,我想好了,我不要做官了。”
留在定熙做官肯定是不能娶沈韻的。
崔施正一拍桌子:“胡鬧。”
可不是胡鬧嗎?不做官他想做什麼。
徐氏卻笑眯眯道:“你這孩子,怎麼這麼沉不住氣,你這麼年輕,辭官了做什麼,娘知道你產業多,到哪裏都不缺銀錢,可你難道還要一輩子這樣同沈姑娘漂泊不定,將來孩子出生了,以商人之子議親嗎?”
商人有錢,地位卻低。
崔令澤道:“我不在乎。”
徐氏看向沈韻道:“沈姑娘,你覺得呢?”
沈韻忙道:“沈韻自知卑微,不敢連累二公子......。”
崔令澤急著看向沈韻,徐氏不慌不忙的端起茶盞,捧在手心上道:“知道你心意已決,娘這輩子也不盼你有什麼大出息,定熙許多人都見過沈姑娘,在定熙你若想娶她,娘第一個不同意,你也該知道,長寧侯府百年的聲譽不能毀於一旦。”
崔令澤明白這個理,所以他從未想過要將沈韻娶進長寧侯府,可他寧願不要長寧侯府二公子的身份,也要同沈韻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