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德寬所學博雜,高文成兼收並蓄,又從李存義那裏學習到“形意拳”的精義,高文成如同劉德寬一樣,在他的八卦掌中雜糅了不少其他門派的武術精髓。與第一代、第二代的“八卦掌”相比,已有了一些具備自己特點的東西。
高文成還是劉德寬的師兄弟尹福的入室弟子。前麵說過,尹福是深得董海川喜愛的弟子之一,深得“八卦掌”精髓。而尹福結合自己的個性特點,對“八卦掌”加以消化,形成了尹氏風格。高文成是尹福的得意弟子之一。
高文成的“八卦掌”兼有劉、尹二家之長,又雜以“形意”、“六合”、“嶽氏散手”等功法,功力已非同尋常。在尹福進宮當差時,高文成便由尹福推薦接替了王府護衛之職。
高文成侍師甚孝。尹福去世後葬於百子灣東南方的唐家墳村,高文成父子為了給尹福看墳守墓,也搬到唐家墳村,這一看就是幾十年。
當時尹福留下一個大院,有一畝多地的麵積,院內有三間北房,兩間耳房,東西廂房已然倒塌,四周是一人多高的土牆,有個大門樓,院落雖已破舊,仍可看出當年豪盛的景象。這個大院的房後有五棵棗樹,結的是葫蘆形的棗子,大門前也是一棵棗樹,有懷抱那麼粗,是棵龍眼棗樹,那棗又大又圓。在這棵大棗樹前是三畝薄田,高文成父子每年種些玉米、黃豆及時令菜蔬,至收獲季節,高家都要向尹家送些土特產,尹福與高文成師徒情誼可見一斑。
高文成還有一個感情甚篤的師弟,就是郭古民,他二人是把兄弟,同是劉德寬的徒弟。郭古民同時還是梁振甫的徒弟,郭古民向劉德寬、梁振甫學習了不少武藝,也得到過高文成的指導。當年二人曾一起到天橋會過號稱“南霸天”的武夫。“南霸天”常使一口百多斤重的大刀,膂力驚人,稱霸南城。高文成與之交手,對方身高馬大,仗勢欺人,餓虎撲食般劈打過來,高文成跨步左閃,用“八卦掌”“走馬活攜”一招,雙手從對方腋下猛然穿出,隻一招把“南霸天”摔了個麵朝天。“南霸天”雖然霸道,但還很講義氣,當場認輸擺席,盡釋前嫌。高文成去世後,郭古民悉心調教高文成之子高子英,稱之為“得之高家,傳與高家”,為武林一段佳話。
(三)高子英傳八卦特點鮮明
高文成之子高子英,生於清光緒三十四年(1908年),在他9歲時,高文成就督促他練功。那時,李存義已進暮年,趙鑫洲正值壯年,常來高家。見高子英虎頭虎腦,身體壯實,認為是習武的材料,時常給予指導。高文成教子甚嚴,動輒棍棒伺候。高子英習武便更加不敢懈怠,因此,基本功非常紮實。那時練武術以實戰為目的,看不起花架子。無論是尋師訪友、競技娛樂,還是尋釁鬥毆,總是要過過招,露露真功夫的。20多歲的高子英便已名聞遐邇。高子英得家傳“劉德寬大槍”和“八卦六十四手”,為世間罕見。高文成辭世後,高子英又向郭古民師叔問藝多年,得藝甚多,是世上公認的“八卦掌”四代傳人中的佼佼者,他還精習“太極”、“形意拳”等拳法,北京武術界呼其為“北城高子英”。高子英在世88年,80多歲時依然耳不聾,眼不花,甚少白發。關於他的傳聞逸事很多,像1943年,他在鼓樓後大鐵鍾附近力擒劫匪,50年代末在積水潭南岸高廟挫敗前來挑釁的武林壯漢等,均是弟子門人津津樂道的故事。
我初識高子英是在1958年,那年他50歲,我14歲。那時我剛上初二,向程全寶老師學習“少林拳”已有兩年多。認識高老師緣於我的同學金孝純。
我的同學金孝純出身詩書世家,其祖父金鍾年,字幼申(1896—1963),是一位博學多才的藝術家。新中國成立前以教私塾為業,由於文精於詩、書、畫、樂、棋、戲曲,武長於武術和踢毽,人稱“八藝山人”。在20世紀二三十年代,與譚俊川等近20人切磋踢毽技藝,在北京盛極一時。並撰寫了不少關於踢毽子的理論和動作的手稿。1933年3月,金幼申與溥子衡二人在南京踢毽賽會上合踢700對,同台、同聲、同數、同止,獲普通踢和花樣踢第二名。同年10月,在全國體育運動會上又獲普通踢第三名,特別踢第三名。新中國成立後以畫工藝品為生。1963年時,以68歲高齡仍在工人體育場、東城少年宮、西城文化館,及一些小學表演、教授踢毽方法,並拍成了電視片,深受廣大青少年的歡迎。
金家住在什刹海龍頭井13號,一個高台階的三進宅院。龍頭井北口是北京師範大學,郭古民在那裏教拳。龍頭井南口外是四民武術社,吳子珍(1891—1970),在那裏主持。金幼申先生與郭古民、吳子珍等武術家交好甚厚。經常一起切磋武藝。由此與高子英、許維仁等先生也交往甚密。
我初見高子英就是在金家。由於金家院落很大,常有聚會在此舉行,一是武會,各位“練家子”聚在一起切磋。一是票房,票友們相聚吹拉彈唱。我那時雖學了二年少林,其實還算不上入門,又喜好唱戲,在票房也常吊吊嗓子,練練把子功。金老瞧我伶俐,想介紹我拜高子英為師學“八卦掌”。
那是一個星期六的晚上,我還在金家學戲,高子英來訪。於是我和金老的長孫金孝良一起去見高子英。是在北房的東套間,也就十來平方米的麵積,還擺著桌子和一個立櫃。高老師要和我推推手。我雖學了二年少林,多是踢腿下腰、躥蹦跳躍,哪裏會什麼推手。這一推便被粘上了,如同被高老師玩弄於股掌之間,一放出去,我不由自主地後退,往回一帶,我又向他胸懷紮去,驚出一身冷汗。總算是領略了高老師的身手和推手的高妙。事後,由於我的態度不甚積極,仍熱衷於長拳類武術,金老也未再提起拜師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