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章 少年夢(1 / 2)

一九六一年六月,經計算機統計核算,全港人口三百一十二萬八千。

一九六二年二月,香港來了大批不速之客。報載:"大陸人民波浪式湧入香港,邊境軍警搜捕亦疲於奔命","私渡者皆具無比決心,許多人已私渡六七次"、"人浪向香港衝來,二十四小時內不停,當局已感到棘手"。

同年九月,香港來了另一位更可怕的不速之客——風姐溫黛。溫黛最高風速達每小時一百四十海裏,在十號風球高懸的十二小時中,造成死亡、失蹤者達一百七十五人,災民四萬六千多人,是香港曆史上為害最巨大的一場台風。

同年十一月,啟德機場客運大樓落成,海運大廈計劃興建。

戲劇世界

那時候,正在念中學的吳宇森是個話劇發燒友。"不速之客"的消息隻在他的心中泛起了一圈小小的漣漪。天然災害與貧窮的百上加斤,使人們的生活更形緊絀,然而,吳宇森的心中,卻是富足的。除了與香港萬眾同心期盼著啟德與海運的落成,吳宇森還沉醉在戲劇的世界裏,自得其樂。

《清宮怨》、《梁上佳人》、《小鳳仙》、《浪子回頭》……中學時期的吳宇森,當起小導演來,已經有板有眼,學校裏的學兄學姐,都聽他的。

曾經是吳宇森的學兄,畢業後回母校任教以至今日成了校長的黃廣智,四十年前的往事,依然曆曆在目。

"吳宇森不止當導演,他也管燈光,就連服裝也是自己弄的。比方說演古裝戲時,我們就買些布回來,自己做裁縫。道具也一樣,那個時候誰有什麼錢的?所有東西都是大家一起做出來的。"

一台戲排好,以吳宇森為首的話劇組同學,不僅在學校的禮堂演出,還會到教會去,演給主內的弟兄姐妹看。到後來膽子愈來愈大了,甚至移師公共場所,在普通市民麵前公演。

這一天,吳宇森興奮極了,因為他的奔馳房車,開進了闊別四十年的母校。熟悉的一切,把他帶回到清新的少年時。

石硤尾大坑東道的路旁,佇立著一座古舊的大樓,淡黃的牆身上,有"路德會協同中學"幾個書法大字。

外麵的圍欄上,五十年不變地展示著這樣一句話:

"我們得幫助,是在乎依靠造天地之耶和華的名。詩124:8"

吳宇森信步而行,迎接他的,除了簇擁而上的昔日同門弟兄姐妹,還有一棵紅花怒放的英雄樹。

沿途上,長凳、杜鵑、落葉,還有學子們充滿好奇的目光,吳宇森一一回報以溫煦的微笑。

穿走廊,過玄關,一方偌大的操場,就在眼前。籃球架與足球場,各有天地。

"念書時我常在這裏打籃球,我打籃球最棒了,但還是進不了校隊。"吳宇森有點惋惜。

"嗯,因為你那時候比較矮。"校長很坦率。

遠處那高聳入雲的挺拔青鬆,與身邊那長髯垂地的老榕,還有披一身粉色的洋紫荊,都已不複當年嫩。十年樹木,百年樹人,連人也長這麼大了,何況草木?

粉筆與黑板,倒是原汁原味地保留了下來。吳宇森快步走進課室去,撫著自己曾經坐過的椅和桌,興奮地告訴大家:

"我就坐在這位子上,那時候我幾乎每個晚上都跑去看電影,上課就睡覺。尤其那些物理、化學課,悶死人了!我坐在最後一排,正好讓我睡覺,我總是把書豎起來,頭就埋在桌上,偶爾抬起頭來望一望老師,裝成很用心聽課的樣子……"

說著,吳宇森就又來一趟案件重演,扮出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樣,醉貓看世界似的,把老同學們都逗得哄堂大笑。

說說笑笑間,吳宇森已大踏步來到黑板前,忽然他又想起了什麼樂事,笑得很得意。

"我最喜歡上美術課,美術老師也最喜歡我,因為我的膽子全校最大,經常光著上身扮模特兒。我隻穿一條遊泳褲,就站在這裏,這樣擺姿勢,還有這樣、這樣,讓同學們畫人像,哈哈哈……"

吳宇森擺著一個又一個的猛男姿勢,在場觀賞著的所有人,無一不樂個嘻哈絕倒。

大禮堂裏,密密麻麻的滿是人頭,那排場,少說也有千把人。學子們翹首以待,等著一位知名學長的回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