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鎖7
夜幕悄悄襲來,海麵上最後一抹殘紅也褪去了顏色。一輛電瓶車悄無聲息地行進在環島路的一條小岔路上。
海風令張放頭腦清醒,也使他渾身的疼痛更加難熬。在仁和會會長、紅牙辛全禮的麵前,張放頗吃了一些苦頭,他得以明白,黑社會老大並不都像雷蒙一樣講風度的——如果雷蒙也算黑社會的話。在這樣的黑幫麵前,他隻好來個好漢不吃眼前虧,成了他們的盜寶小分隊的一員。
電瓶車顛簸得厲害,行了十幾分鍾,盧春壓低聲音說:就是這兒。車停下來,辛全禮、盧春、張小涵、李大勇、祁小鵬、孫約東等一幹仁和會人物押著張放下了車,盧春帶路,沿著一個平緩的小山坡行走。坡上沒有路,雜草叢生,難以行走,但一行人都身負武功,借著天空中的一絲餘暉尋找下腳處,速度倒也不慢。在前開道的盧春手執兩把長匕首,遇到荊棘便抖手揮落,他手法巧妙,被斬斷的荊棘服服帖帖地被甩到兩側,而且幾乎不發出聲音。張放看得咋舌,想不到這斯文白淨的書生,居然有這手好功夫。
行了約摸半小時,一行人來到一個隧道口,盧春回頭低聲說:到了,大家小心。
李大勇從隨身的包中取出六副夜視鏡,分給仁和會六人。辛全禮卻搖頭不要,示意把他那副給張放戴。諸人戴好夜視鏡,依次進了隧道。
張放一戴上夜視鏡,頓時感覺進入了一個綠瑩瑩的鬼世界,周圍物體都呈現冰冷的輪廓,他試著摘下眼鏡,眼前一黑,伸手不見五指。他見辛全禮在前麵行走如常,更感難以置信,這紅牙的視力竟然可以適應這樣的環境!一行人默默走路,大氣也不出一聲,張放覺得自己也成了鬼怪,一時間,他幾乎忍不住要大呼起來。可他領教過仁和會的凶暴,事關性命,終於還是不敢造次。
不一時到了隧道盡頭,一扇厚重的鋼甲門出現在夜視鏡裏。一行人停住腳步,盧春壓低聲音對張放說:“小夥子,看你的了。”
張放走到門前,伸手摸索一番,鋼甲觸手冰涼,其上有一個金屬的圓盤,摸起來像是後來焊上去的。張放知道,這裏十有八九就是鎖孔的位置了。
盧春說:“快動手吧。”
張放輕歎一口氣,也壓低聲音說:“沒辦法,這門上沒有鎖孔,是靠電路控製的搖控鎖。”
“那趕快找到電路!”
“唉,這電路都在門裏,裏麵不開,外麵根本就沒辦法。”張放說著,忽覺頸上一緊,一個冰涼的手掌拿住了自己,接著鼻中濃香襲來,隻聽張小涵在耳邊說:“別想耍花樣,今天要是行不成事,你也別想活了。”
“小涵,先別動手,再給他一個機會。”辛全禮說道,一邊走到門邊觸摸一番,“這麼重要的戰備通道,不可能隻有電動控製的,我看就在這兒。”說著,手敲了敲那鼓出的圓盤,對盧春說:“拿匕首來。”
盧春遞過匕首,辛全禮握在手中,提一口氣,輕叱一聲“咄!”,手臂揮動如閃電,輕微的割裂聲中,匕首已深深沒入圓盤和門間。辛全禮動作毫不停頓,借著匕首的衝力,揮臂成弧,手腕急轉,張放隻覺眼前綠影輕舞,眼睛一花之間,牢牢焊接在門上的整個圓盤已被辛全禮拿在手中。
仁和會諸人一陣喝彩,由於隧道內聲音聚攏,諸人又都壓低了聲音,聽起來顯得頗為怪異好笑。但張放一點也笑不出來,這辛全禮看上去像個魯莽漢子,其實身負驚人的功夫,他更加發愁該如何逃脫困境。
“好了,你可以動手了。”辛全禮對張放說,手指著圓盤下露出的鎖孔。
張放突然輕叫起來:“糟糕!我的開鎖器沒帶出來,還在家裏!”
“小鬼,你看這是什麼?”李大勇說著,把一樣東西在他眼前一舉,張放定睛一看,那閃著綠油油光亮的,不正是自己秘製的法寶?
“再耍滑頭,看老子怎麼收拾你!”李大勇狠狠地說著,把法寶塞進張放手中。
張放不敢再說話,湊到門前再去查看。這是個十字鎖孔,典型的四向四排彈子鎖,奇的是鎖孔碩大,張放估計自己的手要是肉少一點,都能塞進去,可以想象背後那把鎖的體積何等驚人。張放判斷,這把鎖在這裏少說也有二三十年的年頭了,當時的建造者老老實實地裝了這樣一把大鎖,還實在是高招,任你後世的開鎖技術再高超,又哪裏去找如此巨型的開鎖工具?不過,由於加裝了電路控製,這鎖的鑰匙顯然隻是備用於萬一,張放懷疑它早就被世人遺忘了。
“沒辦法,除非我造一個這麼大的開鎖器。”張放比了一個懷抱的動作,對辛全禮說。
辛全禮看著鎖上的孔,一時默然。仁和會諸人默默地看著這位會長,等他決策。李大勇狠狠捏了張放肩膀一把,正捏在那處槍傷上,張放痛得“哎喲”一聲,卻又被李大勇悶住了嘴巴。
“行了,別傷著他!”辛全禮說道,“你們在這兒等我。”說罷,一縱身向來路奔去。張放但覺一道綠煙溜過,轉瞬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