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七站立不動,甚至眼珠都沒有轉一下,漫空的鞭影無處不在,又遙不可及。
“呔!”的一聲吒,李大勇出手。層層鞭浪中忽有六條毒蛇破空而至,從五個方向,幾乎不分先後,向唐七噬來。
唐七不動。他在等。
六條毒蛇躥向唐七的頭、喉、雙肩、兩脅,就在即將接觸到目標的一刹那,一道晦暗的光華突然出現,後發先至,嗚嗚作響的鞭風掩蓋了它微弱的破空之聲,它無聲無息地刺向唐七的眉心。
一根極細的針,在昏暗的燈光中,在近身的飛行線路中,隻有一丁點閃亮映入唐七的瞳孔。
這已足夠。唐七的瞳孔中,縱橫的鞭浪忽然消失,隻剩下那一星閃亮。那點本該轉瞬即逝的光,竟然就此定住。
唐七動了。他等到了他在等的。他一揚手,手中已多了一飛刀,真正的唐門飛刀。
飛刀沒有出手。唐七隻做了一個動作,把飛刀豎在眉前,運指輕彈,叮的一聲,那根針被飛刀一拔,折而刺向一旁。
強勁的鞭聲突然消失。清脆而微弱的金屬撞擊聲浮出一個清晰的尾韻。
六條毒蛇幻化成空,李大勇手中的長鞭掉在地上,他的手腕之上,一根針幾乎全部沒入。
一聲長歎響起。喬漫石的手下,那位精瘦的漢子一拱手:“今日得見唐門飛刀,縱然不出手,我祁小鵬也死得瞑目了。”
唐七點點頭,說:“你這飛針練了幾年?”
“我十歲練功,十五歲開始練暗器,二十一歲開始練飛針,到今天已練了十九年。”
“飛針練到這種速度,很不容易了。等會兒留你多活一時,最後再殺。”唐七冷冰冰地說。
祁小鵬麵如死灰。李大勇卻大吼起來:“娘的!我李大勇學藝不精,傷不到你,爺爺認栽了。唐七,你動手吧,老子二十年後又一條好漢!”
唐七哼了一聲:“也好,那麼就請吧。”
他向樓梯方向一指,仁和會眾人跟著喬漫石,抬步向樓上大廳走去。
張放在唐酒兒耳邊輕說了一句什麼,唐酒兒扶著呆立的張全,跟著眾人走上樓梯。
大廳內的一具木殼仿古座鍾,正指向七點五十三分。
唐七向仁和會眾人冷冷掃視,唐酒兒卻始終微笑,張全找了個地方坐下,對眼前這場江湖爭鬥閉目不見。
“幾位打算如何死法?”唐七的聲音毫無感情色彩,聽得旁邊的張全也心中一凜。
喬漫石昂然說:“七先生不必再裝腔作勢,我們仁和會功夫不如你,可還不是貪生怕死之輩。今日之事都出自我的主謀,你要殺也應該隻殺我一人。”
唐七的目光掠向其他幾人:“你們說呢?”
李大勇叫道:“今天的事,主意是大夥一塊兒出的,要死就一起死。喬哥,你也不用婆婆媽媽的,李大勇跟著你死,死得高興!”
唐七一笑,說道:“好,幾位原來如此義重。那就依你們。至於怎麼個死法,九妹,你給出個主意吧?”
唐酒兒知道這位七哥文武雙全,為人極富智計,也喜歡玩點浪漫情調。她微微一笑,望著門外說道:“今天月色喜人,我剛來時,見諸位還在博餅娛樂,我建議諸位再來一次博狀元,博到狀元有狀元的死法,那一定是最高級的死法啦。博到對堂有對堂的死法,博到三紅有三紅的死法,至於博到一秀的,也自然要有一秀的死法,不過那死得恐怕不太好看。七哥,你說這樣好不好哇?”
李大勇大怒:“呸,你這刁女娃!仁和會都是好漢子,豈能容你戲弄?”
唐七卻笑道:“還是九妹心思靈巧,想到這麼個博餅殺人的好法子。好,我們今天就來博餅。不過要想出狀元對堂三紅四進二舉一秀這麼多死法,七哥可就頭疼了。不如我們簡單一點,我來跟諸位博餅,一擲定生死。幾位意下如何?”
喬漫石驚問:“一擲定生死?”
“不錯。我看幾位視死如歸,倒也是好漢所為,就給你們每人一次機會,如果贏了我,幾位走人就是。”
喬漫石卻道:“以七先生的博餅神功,也不用博了,我們自動認輸,就算是先生贏了我們的項上人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