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鎖7
張全醒來時,以為自己在做夢。他看見自己坐在床前的一張轉椅上,正笑吟吟地看著自己。
不是做夢,他的頭還在疼,剛才被擊倒的瞬間一下回到了腦中,掐掐手指,痛。張全糊塗了。
“不是做夢,”坐在轉椅上的“張全”說,“世界上隻有一個張全,就是你。我是假的。”
原來是這樣,武俠小說裏的那些故事,真的在我麵前出現了。張全閉上眼睛,一言不發,在經曆了人生中的多番波折後,他知道一言不發是最好的防守,就像鎖一樣。
“我看了今天的報紙,對您非常佩服,所以就這樣冒昧地闖了進來。您是開鎖大師,所以我本想用這種見麵方式開個小小的玩笑,可是看到您過度激烈的反應,我隻好這樣做,真是非常非常抱歉。”那人——當然是雷蒙,聲音中真的飽含歉意。
我不知道你長什麼樣,但起碼我知道你的聲音什麼樣了。張全想。
“我如果會點穴就好了,”雷蒙微笑著說,“可那是武俠小說裏的功夫,我不會,我隻會人們學得會的本事,包括搏擊、易容,還有其他一些你可能想不到的。”
張全睜開眼睛,盯著雷蒙的眼睛,一個人可以易容,但眼睛總不會改變的。他看到了兩道銳利、自信,又有些狂熱的眼神。
“我今天來,本來是想請教一些開鎖的技藝,但是在這種情況下,想必您也沒有興趣開口。那麼我隻好提出另一個請求,我希望您能在明天幫我一個小忙,對您來說絕對是舉手之勞的小事。這件事辦好之後,您可以得到十萬元的酬勞。”
張全的心收緊了,看來事情很嚴重。但是表麵上,他的臉部肌肉紋絲不動。雷蒙接著說下去。
“您可能沒有什麼選擇的餘地。易婷婷小姐已經很詳細地描述了您的生活,我也想辦法打聽出了一些。檳榔中學三年5班的張放同學今晚將參加一個神秘而有趣的活動,當然,您放心,我保證會把他照顧得好好的,直到您完成那件小事,他會立即回到您身邊,就像什麼也沒發生過一樣。”
張全被激怒了,厲聲吼道:“你敢動他一根毫毛,我殺了你!”
“不要這樣,張先生,您說過的,一個開鎖者應該沉靜如水,靜下心來想一想,您會發現,我們之間客客氣氣的好合好散是最好的方式。”
張全心中一懍,他知道,和這樣的人打交道,光靠憤怒是沒有用的。他心裏緊張地盤算著,但是對方已處處占了先手,而且顯然身手不凡,狡詐詭異,他發現,自己完全沒有還手的機會。
雷蒙繼續說:“我知道您見多識廣,和什麼樣的人都打過交道。我想您可以看出來我是什麼樣的人,我從不走所謂的正道,我隻相信我的法則。我的法則之一是:對自己的合作者一定要誠信。我保證,您做這件事不會有任何風險。”
“然後呢。”張全終於讓自己冷靜下來,試著平靜地說話。
“然後我們再也不會見麵,從此不會有任何瓜葛。當然,如果您對我還有一點點好感,我隨時期待著向您請教。”
兩個人都不再說話。半天的沉寂。張全能夠感到那種滲入肺腑的冷。
最後,張全終於開口了:“我要做什麼?”
雷蒙笑了:“很簡單,今晚您不妨好好睡上一覺,明天上午11點您到小區裏的信箱看看,您的信箱裏會有一張紙條,上麵會告訴您該怎樣做。還有什麼問題嗎?”
“我兒子今晚做什麼?”
“我倒不是不能告訴您,但是現在說了就不好玩了,還是留點小懸念,等他回來後自己跟您說吧。天不早了,我得去照顧他了。建議您衝個熱水澡,用紅花油推推脖子。隻有一點點紅腫,我那一下很小心的。”
雷蒙站起來,向房門走去。張全更加吃驚了,他連身材都和自己一樣!看著自己的化身走到門口,張全忽然問了一句:“開這把鎖,你用了多久?”
雷蒙怔了一下,回答說:“十分鍾,我差點沒打開。這把鎖很好。”他笑了笑,接著說,“好在鄰居們都以為張全在試驗什麼新工具,沒有人管我。”
張全吸了一口冷氣,他震驚地發現,那個“張全”連聲音都和自己一模一樣了。
雷蒙的手放在了鎖把上,回頭說道:“還有件事我想用不著我提醒的,如果警察知道我來過這,您知道會發生什麼。”
張全愣了1分鍾,忽然從床上一躍而起,不顧一陣陣收緊的頭痛,飛快地跑出房間。
雷蒙早已無影無蹤了。
張全以最快的速度趕到荷花中學。已經放學了,門衛打電話給三年5班班主任,班主任奇怪地對張全說:“他不是和你一起走了嗎?”
張全頭痛得站都站不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