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麵天色漆黑一片,暴雨下的愈發急起來。許向陽在屋簷下看著大門,燈籠在風雨中飄搖,光影綽綽。近來出了一起棘手的案子,展昭忙著四處奔走取證。早晨走的時候隨口跟她提了提,說今日會晚歸,叫她不必等他,早些歇息。
兩個孩子都已經睡下,許向陽輕手輕腳回了屋,看著孩子的睡臉,笑得幸福。恒揚恒樂出生之後,日子愈發的和順了。跟大哥大嫂的關係緩和之後,雖還是一年回去一趟,但書信往來多了。許向陽知道,他們是看在孩子的份上不欲多為難她,是以,書信裏她多是說展昭和兩個孩子的事。
展昭這幾年也比較順暢,有幾回凶險,也都化險為夷。不過,每每遇到案子,她還是提心吊膽。案子棘手是展昭說的,她從王嫂子那聽說的可不隻是棘手,幾乎可以說是詭異了。開封近郊一處荒廢許久的宅子裏出了命案,不說命案,單是那宅子就有諸多傳言。
王嫂子繪聲繪色地跟她說過那宅子的事,原是某大戶人家的別院,主人家每年夏季來避暑。後來因為姬妾之爭出了人命,再之後宅子就空了好些年,就留一些下人打理。前兩年冬天,有個小姐突然來別院,卻暴斃在哪裏。開封府也去查過,什麼也沒發現。
許向陽聽得一頭霧水,什麼也沒發現?王嫂子說小姐是被嚇死在自己的閨房裏,門窗關得緊緊的,屋裏整整齊齊,意思不亂,還是官差破門而入。從那之後,大夥都說那宅子鬧鬼,是之前死在那裏的姨娘來索命。主人家還特意找來高僧做法,不過宅子還是漸漸荒廢了,大夥提起那裏都一副驚恐的神色,都說裏頭困著厲鬼。
鬼神之事許向陽半信半疑,她倒不擔心鬼怪無端對展昭下手,而是現在暴雨如注,展昭不知道怎樣了。不知過了多久,門口終於有動靜了,她出去一看,果然是展昭冒雨回來。展昭一身濕,就跟從水裏撈出來一般,濕嗒嗒的。好在她早有備水,連忙推他去沐浴。
一會兒展昭神清氣爽的回到屋裏,看著熟睡的一對兒女,輕聲道:“不是叫你早些睡嗎?怎麼還是跟著熬夜?”
許向陽取了幹毛巾替他擦拭頭發,“你在外頭奔波查案,我哪裏能安心?怎麼樣?可有眉目?”
展昭搖頭,“案子總會破的,你別操心。”許向陽手頭的動作頓了頓,“你越不說我的就越擔心,王嫂子可同我說了,案子詭異著,都說是鬧鬼。”忽然,她挺了動作,問道:“你信鬼神嗎?”
展昭略沉吟,“我跟隨包大人多年,確實遇見過一兩件難以解釋的事。說包大人能審陰陽,未嚐沒有道理。但這回的案子,我覺得不是鬼神所為。”
許向陽怔了怔,複又細細擦拭著他的發絲,心跳得有些快。展昭緩緩道:“關於那宅子的事,確實蹊蹺。今回的案子也是這般,門窗緊閉,人卻死在裏頭。若說先前死在裏頭的小姐是被鬼怪索命,尚且勉強能解釋得通。這回的死者跟這戶人家毫無關係,隻怕是有人利用鬼神之說故弄玄虛。”
“密室殺人?”許向陽不禁低聲自語,密室殺人的作案手法不是她能想通的,就算她想幫忙也有心無力。展昭回頭,“密室殺人?這個說法倒是貼切。向陽,許多時候我都覺得奇怪,你怎麼會知道那麼多奇怪事。難不成又是書上看來的?你那些書都是哪來的?”
許向陽嚇一跳,忐忑地看著他,絞著手中的毛巾,試探道:“我……剛才你說包大人能審陰陽,這麼說你是相信世上有鬼神的?”
展昭不知她為何突然不安起來,拉著她的手在手中摩挲,緩緩道:“雖說如此,我還是半信半疑,畢竟隻是極少數的事。怎麼了?”
許向陽訥訥的,好像有些失望。心想,自己的事還是不說吧。展昭拉著她坐下,“有話別憋在心裏,我們是夫妻,還有什麼不能說的?”
她看看兩個孩子,“你記得嗎?我曾同你說過原來的許向陽已經死了,我不是她。”
“那你是誰?”展昭自然記得,當時她那樣激動,他以為她是情緒失控。如今她再提及,他不禁也認真起來。聯係前後種種和她的各種不同尋常之處,其中似乎真有隱情。
她咬著唇,忐忑道:“我,我也叫許向陽。不過,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醒來的時候便成了她。我大概是借屍還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