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實讓他不得不承了不少情的家夥是何方神聖呢!
唐悠竹這些日子也算大致摸清了上下高低,雖然不肯定出口在哪裏,但他索性悶頭往底下鑽去——此時也顧不上什麼七活八不活的了,不想被悶死在紀氏肚子裏,還是識相點兒自己爬出去吧!
爬出去才可能避免墮胎藥的掉血影響,爬出去後才可能靠凝淬努力活下去!
唐悠竹咬牙,可恨紀氏無知,可恨那人非得子夜才肯過來……
最可恨的是自己,前幾天明明還偶然聽得紀氏在算日子,又念叨什麼“黑雲翻墨未遮山,白雨跳珠亂入船”、又說什麼“此處雖無船,但黑雲白雨又恰逢六月二十七,也實在巧極了”的,怎麼就忘記了朱祐樘的生日乃是成化六年七月三日——就是紀氏從來不曾說過這是哪一年,但她那天說了自己已經快八個月了啊!
總不可能等到下一年的七月三日才出生吧!
所以這幾天最該小心了再小心,怎麼偏偏就大意了呢?
掉血掉到奄奄一息才想起“自己”生日的唐悠竹,滿心恨不得將擺滿杯具的桌子一把給他掀翻過去,卻很可憐的,他現在就是想掀翻自己,都極其不容易!
此前總覺得還有一個多月,而腦袋朝下的滋味,雖然對於胎兒來說也不十分難受,但作為一個三十幾年都更習慣頭上腳下的成年男人來說,唐悠竹很不應該的,自以為還早的,一直維持了頭上腳下的姿勢!
此時想轉過去,可就要了卿命了!
一口氣將這些日子靠著凝淬累積下來的一點子內功都用幹淨了,唐悠竹才算將頭轉到底下!
可巧,紀氏總算配合了一回,在他轉過來的時候,宮縮再一次頻繁激烈起來了。
唐悠竹被推擠得十分難受,尤其腦袋,簡直就像要被從湯圓擠成麵條了!那樣的痛苦,讓唐悠竹幾乎就要掉頭縮回去。
但他到底沒縮。
難受是極難受的,但唐悠竹也很清楚,若是縮回去,等一下羊水流盡了,他就真的隻能悶死在紀氏肚子裏了!
而且比悶死更可怕的是,萬一靈魂也被禁錮在紀氏肚子裏……
一想到未來不知道多少年都要繼續住在紀氏身體裏,體會她各種竭斯底裏,唐悠竹就寧可將腦袋擠成麵條,也要擠出去!
————帶著記憶出生其實也很悲劇————
唐悠竹努力擠啊擠,大概是擠得太用心也太拚命,他並沒有覺得時間過得多快,但事實上,宮中賜藥是申時,紀氏摔到是申末,到雨化田習慣過來探查的子夜,中間足足隔了三個多時辰!
而雨化田來時,唐悠竹還沒把自己擠出來。
事實上,不隻沒有擠出來,還陷入了十分要命的危機裏!
折騰了三個多時辰,唐悠竹終於將自己擠到產道裏,但忽然沒力氣了!
紀氏也沒力氣,不隻沒力氣,羊水也沒了!
之前有羊水時唐悠竹不覺得什麼,反而偶爾嗆進去一兩口時,還嫌腥氣惡心,但等到羊水真的沒了,唐悠竹才知道那東西原來真是能救命的!
——現在一沒了那玩意,老子立馬就無法呼吸了!
唐悠竹努力催動凝淬,奈何雖然那墮胎藥等物的影響下降,這窒息降血卻更厲害,他現在每秒幾乎都能恢複三點氣血了,結果總氣血值還在緩慢往下掉!
——混蛋的老子好不容易從血皮熬到二十九點的積蓄啊,你以為走十步退九步的攢這麼點兒,是容易的麼?
唐悠竹急得要死,拚了老命地想往外頭擠,奈何此時手軟腳軟,紀氏又不給力,也不知道是暈了還是怎麼的,除了喘氣聲略重點兒,居然連一直持續不斷的嚶嚶嚶也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