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涼。原來是下雨了。鏡山仍舊繼續燃燒,火焰與白煙包圍了大半的山。就連隔著一段距離的這個地點也能感受到輻射熱。但隨著上空的烏雲增加,白煙中逐漸混雜了蒸汽。對村民而言,這場雨來得正是時候。
“看樣子,火勢應該不會波及村莊。但是失去神明之後,那些村民不知道會如何反應。這點倒是很讓人期待。他們會再去創造新的神明,或是將視野轉向外界呢?”
“這就是你的複仇方式嗎?”
麥卡托沒有回答,轉過身像是宣告故事已經結束。
“請等一下。”珂允連忙叫住麥卡托。他必須留住對方——他心中有個不知名的聲音在慫恿他。“有一件事找還沒有問你。庚——弟弟——離開村莊之後,是誰殺死他的?難道也是持統院嗎?”
麥卡托停下腳步,隔了數秒才緩緩轉身。他的表情一反先前,顯得相當嚴厲。
“這點你自己應該最清楚吧?或者你是在考驗栽?”
“……我?”
“庚是在尋找死亡的場所。野長瀨明明知道庚早上會來拜訪他——也許是他自己下的命令——卻仍舊選擇那樣的自殺方式。這就表示他打算讓庚來決定要把自己的死當作自殺還是他殺。庚也察覺到了野長瀨的用意,但最終還是背叛了他。庚不但無法解救野長瀨,還使他的死亡失去意義。這座村莊原本是他最後的希望寄托之處,然而他找到的不是神明或救贖,卻是空虛的死亡。而且這一切還是他親手造成的。”
“意識到死亡的人會對死亡事件特別敏[gǎn]。庚無法得到救贖而想尋死,但在親眼見到野長瀨的死亡之後,便因為恐懼而無法實踐無意義的自殺行為。就在這個時候,他發覺到你想殺他,便刻意驅使你殺死自己。他希望自己的死能夠對某個人產生意義。”
“原來是這樣。”
珂允垂下肩膀,雙膝跪在沙地上。他的膝蓋微微陷入潮濕的沙中。有一瞬間,他感受到沉重的麻痹襲來,仿佛再也無法抽身。
“庚被殺的時候在微笑吧?”
“……是的。”
“這就是最好的證明。你應該不需要其他證據。”
“原來我隻是依照弟弟的心願,親手殺死了他。”
最終珂允還是沒能勝過弟弟。他癱坐在原地,逐漸失去站起來的力氣。
他低垂著頭,雨水打在他的脖子上。
“沒錯。”麥卡托冷淡的聲音繼續給他打擊。“你無法理解弟弟為什麼會甘願受死,並一直耿耿於懷,就像喉嚨裏插著一根魚刺。然而傷口化膿,疼痛便逐漸擴散。所以你才會來到這座村莊。”
“我還以為是我自己想要殺死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