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若水端著茶盞的手遲遲不落下,他問:“王曉虎,知不知道我是誰?”
王曉虎深吸一口氣:“我——”
“這裏沒你的事,下去。”秦遠斥退王曉虎,揚手接過善若水的茶,一飲而盡,險些舌頭斷裂而亡。
好苦的茶。
——你喝這個?秦遠瞪向善若水。
——不可以麼?善若水報以微笑。
根本不是人喝的東西。秦遠板著臉將杯子還回去,他明明記得善若水喜甜,這茶忒苦,可能是放了黃連,苦到秦遠的牙齒都快掉下來。
哪有人在自己的茶裏放黃連?
秦遠沒有往深處思考,也許這茶從一開始就不是善若水泡給自己喝的,他隻是端在手裏,裝作要喝的樣子,然後轉手遞給別人。
茶裏的的確確泡了黃連,在中藥材中,黃連味苦,卻有清熱燥濕,瀉火解毒之功效,引用有益無害,倘若換作“一曲終斷腸”之類的毒藥……
呆坐大約半柱香時間,六堂堂主、副堂主以及長老全部到齊,善若水起身發話:“今日早會,不談外人,都是一些家務事。”
開門見山,秦遠這才注意到善若水一直拿在手裏的那張紙,是秋映雪的遺書。
善若水委托大長老將遺囑內容從頭到尾,重新念一遍。
——吾死後,幫主之位由善若水繼承,秦遠為副幫主輔佐其位;
——白玉京全部資產為幫派資產,幫主、副幫主皆不可擅自挪用;
——吾死後,本幫弟子需團結一心,如吾身前。
……
善若水問:“大長老,秋幫主離世之時,可有他人在身側照料陪伴?”
大長老如實回答:“僅副幫主一人。”
善若水又問:“小奴何在?”
大長老看了看秦遠,又看了看善若水,答:“具體情形,老夫不得而知。”
善若水道:“喚小奴。”
“那天她在門外。”秦遠打斷道。
善若水還是堅持命人傳喚小奴問話。
這麼冷的天氣,又是不見太陽的清早,小奴匆匆趕到蔽烏堂的時候,雙手還在不停梳理發髻:“姑爺!”
她見到善若水,竟像是見到親人一般,眼眶忽地紅了,幾乎落下淚來。
善若水安排小奴坐下,讓她穩定情緒,回憶秋映雪去世那天的情形。
小奴一麵絞著手絹,一麵哭哭啼啼說道:“那天小姐心情很好,氣色也紅潤許多,早晨的時候還讓奴婢把窗戶打開,讓她瞧一瞧院裏的花開了沒有……後來,秦遠來了,小姐讓我們幾個都出去,要和秦遠單獨說話,然後……然後就沒有然後了,奴婢還沒來得及見小姐最後一麵……”
善若水冷靜發問:“立遺囑時,你可在場?”
“隻有秦遠一個人,小姐立完遺囑沒多久,就去了。”
大長老低聲道:“遺書落款,確是秋幫主親字。”
“我知道了。”善若水平靜起身,“斟兩杯茶來。”
和剛才那杯相同的苦茶,分別放在善若水和秦遠麵前。
還來?秦遠恨不得拿頭撞牆。
善若水端著茶盞的手遲遲不落下,他問:“王曉虎,知不知道我是誰?”
王曉虎深吸一口氣:“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