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到底在憂傷什麼呢？五百兩的銀票對自己而言不過是散人館一個月的盈利，千金散盡還複來，她絕不是為錢斤斤計較的人。
可是除此之外，還有什麼是值得她感到傷心的？秦遠麼？他不過是及時出現在她生命中，比較重要的過客而已，有沒有他，散人館的生意照舊做，白如月的生活照舊過。
“我在想什麼啊。”馬車等候在筒條街外，白如月坐進車廂，決定回家泡一個舒舒服服的花瓣澡，消除奔波一天的疲勞。
……
晚飯吃過了，南宮憐張羅著要洗碗。
秦遠是親眼見識過她“廚房殺手”威力的人，在虎陀幫船上的時候，她甚至連殺魚要去鱗這點小常識都不知道。
家裏就這麼幾隻寶貝碗筷，萬萬不能讓南宮憐糟蹋了。
“我來。”秦遠試圖從她手裏奪回寶貝碗筷。
南宮憐小手一揮，把秦遠推到一邊：“不行，大丈夫遠庖廚，讓憐兒來。”
“……”她似乎忘了晚上吃的魚是誰做的，大丈夫遠庖廚這句話還可以這麼用？
和女子推推搡搡這種娘娘腔的事情，秦遠一般不屑做，然而就在他被南宮憐推得一愣神的功夫，總共五副碗筷已經碎了兩副。
武天才從屋子裏衝出來：“大小姐，您上一邊歇著去，大丈夫遠庖廚房，我不是大丈夫，我是小人，讓小人來洗碗！”
武天才和秦遠的口袋已經吃緊到平時隻能在糧食上花銷，多一份支出，多一份負擔，兩副碗筷要五塊銅板呢！
南宮憐倒是半點不和武天才客氣，哼聲道：“沒勁，給你洗吧，洗幹淨一點。”
“你——”武天才在來蠻荒之前，也是位大少爺，苦沒吃過，哪裏受得了小姑娘吆五喝六的指使，但他又不能明著和女孩子過不去，“你這個虛偽的女人，秦大哥在的時候裝得溫柔賢惠，他一離開，你就變回母老虎。虛偽啊，虛偽。”
南宮憐兩眼瞪得滾圓：“你說什麼呢？我虛偽？”
武天才把洗好的碗筷晾在竹簍裏：“可不是麼，最煩你們小女生人前乖巧，人後摳腳的樣子。看人家如月姐，才是賢妻良母的典範，人家長得漂亮，心地善良，還是個女強人，你比得上嗎？”
南宮憐急得要和武天才吵架：“女強人怎麼啦，很了不起？不就是洗個破碗，我現在就再洗一遍給你看！”
“別。”武天才眼疾手快，把竹簍藏到身後，“大小姐你要禍害碗筷，禍害自己家的去。”
“哼，該死的武天才，你給本小姐等著！”南宮憐抄起洗菜洗碗用的水盆，把武天才從頭到腳潑了個透心涼心飛揚，拍拍手走人了。
坐在廊階後的秦遠把這一幕看在眼裏。
師父說沉默是金，尤其對女人管用，果然堪稱人生警句。要是武天才少說兩句，他今晚至少可以少洗兩件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