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
“再見了……這一次，大約真的再也見不到了……”
初七……或是謝衣？
沈夜搖搖頭，他執著而堅定地向上走去。
“哥哥，哥哥……哥哥去哪兒，小曦就去哪兒，小曦不要離開哥哥，一時一刻也不要。”
沈夜放慢了腳步。
“我常常問自己，度過那麼多書，最後能記住幾成？學那麼多術法，最後能用上多少？教那麼多族人，最後能在我身邊的，又有幾人？”
“這茫茫浮世，究竟有沒有哪怕一事一物，真正為我所有、為我掌控？究竟有沒有哪怕一人，和我心意相通，生死與共，永不離棄？”
宿命……這種掙紮去違逆，卻終於拜倒在他腳下的東西，究竟是為什麼存在的，為什麼，這世間萬物生靈都有悲歡離合，四時五味，偏偏是他們這一群人，隻能在流離的北疆，用一種跪伏的姿勢祈禱著，盼望著，掙紮著。
沈夜看向上空閃著流光的伏羲結界，深深地凝視著。
這是一切的源泉，開始，與結束……
……
是時候了——瞳看著十二被護麵遮住的臉。
“去吧，去替我們看看那廣袤河山，我造出你，給你一雙世間最明亮的眼睛……別讓我的心血白費。”
他看不清十二的麵容，但是他知道，十二一定會遵從他的命令。
“即便前方隻有一線螢火般微弱的光芒……即便手腳潰爛，麵目全非……也還是忍不住 想親眼看一看，那個或許充滿光明的未來。”
他自己已經沒有選擇了……但是……也許謝衣還有一線生機……
瞳笑了笑，將手放在心髒上，焚火以催動蠱蟲……
那個偃甲輪椅孤零零地立在那裏，也終將隨著流月城，泯滅殆盡……
……
葉海捧著一堆偃甲圖譜回來時，被睜開雙眼的謝衣嚇得將其散了一地。
他驚喜地衝過去，捧著謝衣的臉左右檢查了一番，隨即看到謝衣眼下的魔紋，又尷尬地放開了手。
“飄香何必拘謹。”那人忽道。
葉海一驚，這個人給自己的感覺……好似……謝衣……
“謝衣？”葉海試探性地一問，卻見那人好笑似的點了點頭，“謝衣！”他難以自持地衝過去，抱住了他。
不想，初時的興奮悉數被謝衣接下來的話碎了個幹淨。
那天傍晚，葉海看著北疆灰黑色的天空時，謝衣的話還一遍一遍地回蕩在他的腦海中——
“我既是謝衣，也是初七。”他說，“師尊……或是主人，於我來說……是無論如何也割舍不掉的羈絆……是宿命……”
“我雖投生在北疆，那個終歲嚴寒，疾病纏身的地方，但是，我不後悔……我遇到了很重要的……不能割舍的人，那是我用一輩子都換不來的幸福與美好。”
“在下界的生活，許是安逸淡然，卻是痛苦不堪的。即便讓我自己選擇，我依然會在流月城成長，在師尊身邊長大，最後，在流月城中覆滅。”
“我與師尊。”他略微一頓，葉海永遠都忘不了謝衣那時的神情——
“從來都不隻是愛，而是、命。”
……
第62章 ln58
亙古吟唱的樂章在倏爾轉瞬的時空中漸漸消弭，那偏居一隅的土地，噙著流離的北風，將永無止境寂寞與孤寂掩埋殆盡。
……夕陽終於向下沉去……就像等待了千萬年那樣久，久得令人精疲力竭。
沈夜從寂靜之間走向神殿，他仿佛脫下了沉重的包袱一般，拖著疲累的身軀，第一次，垂著眼眸，放下挺直的肩膀，毫無負累地走著。
黑夜很快就要來臨，帶來漫長的寂靜與虛無……而那黑暗的最深處，又是誰的心念不肯改，幻作五光十色的——夢？
流月城的黑夜素來很是寒冷，那冰冷刺骨的觸覺，像是亟亟要把人身體內所有的熱度都驅走一般，肆意的發散著。
那坍塌的城牆，把曾經烈山部的繁盛、興榮都留在了那個天下興亡的時代，而帶給他們這些人的，卻是渴求著的解脫與自由。
沈夜站在神殿的長廊前，止住了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