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他們卻又爭吵起來。

這時候的上陽宮中,婉兒和明熙以及沈南璆是跟著女皇一起來到這裏的,婉兒和明熙為“照顧”女皇,而沈南璆則是“診治”。

看著躺在床榻上無知無覺的女皇,婉兒說不出心裏的古怪,明熙站在她的身邊,小手拉了拉婉兒,“姑姑?”

婉兒落下來的目光像是流淌過一抹波光,她輕輕歎了口氣,對明熙和沈南璆說:“你們出去吧,有些事情該了解了。”

明熙一愣,明白了婉兒的意思,拉著婉兒的手收緊了下,卻在她堅定的目光中慢慢地鬆開了手,反而被沈南璆牽住了,他將一瓶藥交到婉兒手中,“這個藥,喝下去就一了百了。”然後他拉著明熙出去了。

殿外,明熙甩開沈南璆的手,眼帶擔憂地看著殿門,想著殿內的婉兒和女皇,沈南璆也並不生氣,他說:“你擔心什麼?這事遲早都會發生,由她親手解決是最好的。”

明熙聽見他這樣說,卻是轉過頭去怒瞪著沈南璆,“你以為你做的事情我不知道嗎?是沈意!沈意是你安排在那個女人身邊的人,不過是借了太平姑姑的手送進皇宮罷了。你的醫術我見識過,我不得不承認,那確實非常高絕,在皇宮中,能夠這樣不知不覺令那個女人昏厥過去的,除了得到你教導過的沈意還能有誰!”

明熙不是不氣的,沈南璆讓沈意做的這般事情完全打亂了她和姑姑的計劃,沒錯,武家是提早解決了,但是李旦照現在這個情況,他是必然要登基為帝的,她不過是個七歲女童,在上有成年的李旦李顯存在下,成功坐上帝位的可能性大大降低。

而且,李旦一成為皇帝,沒有了那個女人的壓製後,到她長成還需要十年,十年足夠李旦好好經營自己的勢力了。她不是就此怕了,隻是,原本她想著能夠讓李旦和武家鬥得你死我活,兩敗俱傷,那時候她也能足夠大了,她有實力有機會有計劃能夠奪得帝位。

但是,現在一切都變了,就因為這個男人做出來的一點點小事,卻運氣好得瞬間將局勢搞了個翻天覆地。

“那又如何?”他隻不過是等不及了,讓一切提前不好嗎?若是讓李旦有足夠的實力和武家鬥,最少二十年,更不要說後麵還要跟李旦長成的兒子鬥,如今被他這麼一搞,不是正好嗎?他們的對手也不過就是那幾個不成器的小孩子,隨手就能滅了。要不是他還想著留下些事情給這個小丫頭做,他早就下毒殺了那些人,將這個小丫頭拱上位置,還用得著去計較這計較那嗎?

明熙被他氣到,但是也不得不承認,計劃固然變了,但是確實讓她離那個位置更加近一些,而且需要顧忌的人事物也沒有那麼多。

殿內,婉兒走過去,低頭看著女皇,她麵上無悲無喜,對待這個曾讓她恨之入骨的女人,如今早已沒有了一切的心情。她固然失去了曾經在機緣中見到的那女主天下,傲視群雄的女皇位置,失去了很多很多。但是她也得到了許多,一個年輕的身體,更加長久的生命,一個全新的“婉兒”……

“你曾說我輸了,你占了我的身體,我的運道,我的地位,而現在,你也輸了。”婉兒伸出手撫摸著那張熟悉卻又陌生的麵孔,比她從前還要細致光滑,不像一個老人,如同一隻妖怪,讓她覺得有些惡心。

婉兒曾經問過沈南璆,為什麼這個女人會被他給毒到,她記得這個女人有許多奇奇怪怪的方子,尤其是曾經在她身體裏的那隻傀儡蠱蟲,而那時,沈南璆略帶得意地告訴她,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傀儡蠱有一隻母蟲活在女人的身體裏,而從婉兒身體裏弄出來的那隻小蠱蟲,被沈南璆用另外的方子培養,越長越厲害,所以一下子壓製了母蟲發出的信息,反而控製住母蟲,這就是“反噬”。

婉兒握著手中沈南璆給的那瓶藥,拉開軟塞,一股花香溢出,一點都不覺得這是會致人死地的毒藥,甚至清香讓人迷醉。她將藥喂給女皇,就這樣跟從前一刀兩斷,一了百了吧。人死如燈滅,這具身體承載過的兩個靈魂,兩個截然不同的人生都可以就此打住。

盞茶時間後,婉兒從裏頭走了出來,她臉色淡淡的,非常平靜,就像是她剛才在裏頭什麼都沒有經曆過。明熙過去拉住她的手,暖洋洋的小手讓婉兒露出了一個微笑,“我很好。”

女皇陛下逝世的消息傳回皇宮,好了,關於女皇陛下是留在洛陽還是一起回長安都不用討論了,李旦領著眾大臣前往上陽宮,然後大喪等等一係列事情搞下來後,已是一個月有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