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有一個六歲的孩子。

我生命的一部分停留在九歲。沒有安全感,黑暗恐懼的九歲。

一部分停留在十三歲。第一次被欣賞被喜歡,也被利用的十三歲。

一部分停留在十七歲。注定了我愛情方向的十七歲。

還有一部分停留在二十三歲。我明確此生與愛情無緣的絕望的二十三歲。

我從來沒有長大,我一直還隻是一個孩子。我又從來就不是一個孩子,我的思想似乎生來就是這樣,孤獨,執迷不悟。

我愛,因為我需要,我胡思亂想,因為我沒有。

一個十三歲的缺少母愛的女孩曾經依戀過我,我把它想象成了愛情。我偏執地讓自己相信,愛情是超越性別和年齡的,因為我從來不把孩子僅僅當一個孩子來看待,而是當一個人。因為我在孩子的時候,就懂得愛情。

在“我們”的“故事”裏,我美化了我們的相知和相處,我夢想了“雲上的日子”,描畫了“深沉的暮色”,我為自己寫了一封信——為了給沒有未來的未來一絲慰藉和虛無的希望。

是的,為了我的需要,我添加了對白,添加了情節,添加了動作,那是我的黃粱美夢。我沉溺於編織故事,天天在心裏編故事,編著我渴望的故事,沉浸在一個純粹的“神”的世界,一會兒興奮,一會兒傷心。

我一直在咀嚼著我的美夢,每一個白天,每一個黑夜。

我以它度日,靠它維持生命。

我一直就有把自己變成孩子的本事,在她的麵前,我常常就變成一個孩子,一個和她差不多大的孩子,忘情地想擁有她的一切。

我變態地愛著她。

我不願意她長大,她長大了就懂得愛了,而她愛的卻不是我。

她長大了就懂得性了,而她給的卻不是我。

我甚至想像那些獨裁者一樣,使用愚民政策來抑製她青春的覺醒。

在我的腦子裏,她的未來不斷在我的眼前殘忍地晃動,我瘋狂地嫉妒她將來的“愛人”。我被這些思想控製和折磨,使我的靈魂無法安寧。

那是我陰暗的內心。

我也有本事讓自己擁有明亮的外表。

我是一個“清醒的大人”,我說我樂意當她的朋友和媽媽。

我包容她所有的冷淡和缺點,像注視著自己的孩子一樣注視著她長大。

我給予安慰,鼓勵,和誇獎,協助她尋找方向——快樂,理性,安全,溫暖。

我偽裝成一個“萬能”的最能幫助她的老師和長輩——隻要她需要,我隨時在她左右。

我說著能在太陽下晾曬的每一句話,幹淨,明朗,絕不曖昧。

“我愛你”,我沒有權利說這句話,也沒有資格,盡管我每天都在心裏說上千遍萬遍。

我愛著,並懺悔著。

從來沒想過生命能有多長,從來沒有幻想過擁有多長的生命,就像從來不敢夢想愛有多久,從來無法把握愛有多真實。

最幸運的事情是,我能夢想,能運用文字。

隻要有夢和文字陪伴,人生就不會太孤單。◥思◥兔◥在◥線◥閱◥讀◥

隻要我能在我編織的這些閃閃爍爍的斷斷續續的大小湖泊裏漫遊,這些零散破碎的片段就可以支撐我的生命。

就可以填充我的心,使我幹涸的心的荒漠長出綠洲。

盡管那隻是海市蜃樓。

我是窗,壁上窗。

進不去,也出不來。

半明半暗,半黑半白。

半夢半醒,一邊笑一邊哭。

但是,至少還是窗,不是窗裏的雜物櫃。

至少有一半能麵對光明。

有一半能享受陽光雨露,陪伴著自然,欣賞花開花落。

這是同性戀的命運。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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