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人把傅紹堂送出了門。
老太太就跟送走了一尊瘟神一樣,身子癱軟在羅漢床上,“這都是什麼事啊。他怎麼就看上瑾怡了呢?”
陸大老爺夫婦明顯也不明白啊……隻能看向陸澹。
老夫人說:“陸澹,你倒是說說,這門親事要怎麼辦?”
吏部尚書不好得罪啊!
陸澹望著老太太房裏的一瓶梅花枝椏,閉眼淡淡道:“既是她的婚事,就由她決定吧。”
以前她被迫嫁給了他,現在他重來一次,他給她選擇的權力。
雖然他心裏已經知道了答案,但是,他總算也還了她一次。
也算是彌補了她多年前的遺憾。
陸家二老果真去問了陸瑾怡的意思,結果得到了一個意料之外的答案。
她當時正在繡著一方繡帕,聞言隻是頓了片刻,就揚眉說:“好啊。我嫁。”
陸家二老很著急,“他可是傅紹堂啊,跟你陸五叔作對了多年的人。你怎麼會願意嫁給他呢?”
“我知道啊,我知道他是傅紹堂啊。就因為他是傅紹堂,我才嫁啊。”陸瑾怡輕輕地跟陸家二老說。
陸德林夫婦覺得女兒肯定是魔障了,“他那樣的人,能對你好嗎?”
陸瑾怡很認真地想了想,說:“他一直對我很好啊。”
無論是以前,還是現在……無論知不知道她的身份,他一直都對她很好。
他還幫著她洗清了杜家的冤屈,為她做了好多好多的事……她有什麼理由不嫁。
她其實早就想嫁他了啊……很早,很早。
第128章 終章
出嫁那日,陸景臨背她上的花轎,前一晚,陸澹來房裏找過她。
他給了她一副她父親生前畫的畫,畫的是一家三口在院子的梅樹下嬉鬧,畫麵溫馨……她記得這幅畫,是她十三歲生辰那年,父親親手為她畫的。
父親當時跟她說,他不求女兒能大富大貴,隻希望她能遇到一個知心人,安穩平凡地度過下半輩子,隻要相知相愛,即便是粗茶淡飯也無妨。
他還教導她,看人啊,不能隻看表麵,有的人雖然現在春風得意,混的如魚得水,但將來並不一定比別人活的好。
有的人呢,別看如今悵然失意,一事無成,其實不過是在韜光養晦,有的是功成名就的時候。
當時父親說這話,多半是用來形容她三哥的,如今套在傅紹堂和陸澹身上,倒也是貼切。
她不知這幅畫怎麼輾轉就到了陸澹的手中,也不懂他為何在今日拿來送給她,凝望著他久久都沒說話。
陸澹進來的時候,她正由丫鬟服侍著試穿明日大婚用的嫁衣,陸澹來的匆忙,她沒來得及把嫁衣換下,就去西次間見他了。
不同於跟他成婚之時的沉靜無波,這一次她臉上的染著幾分喜色的,一頭青絲披散在肩頭,望著他的時候,眸色深深……陸澹有一時的恍惚,即便是換了一副皮囊,換了一個身份,她穿著嫁衣的模樣,依舊讓人那麼驚心動魄,美的不可方物。
之前他怎就不知道要好好珍惜呢。
就算她恨他,他也不該把她一個人丟下才是。
她那麼心軟,隻要他去哄一哄她,興許她就原諒他了,兩人也不至於走到你生我死的地步。
“這畫是我娶……你嬸嬸之時,杜時雍贈我的。他當時與我說,他希望我與她日後能如畫上一般,溫馨平淡,相守相知,不離不棄……”陸澹聲音不急不緩,“不過,我最終還是沒能做到。”
他看著陸瑾怡,眼底有悲痛,也有隱忍:“如今我把畫送給你,望你日後……”能如他所願,與傅紹堂舉案齊眉,兒女繞膝,相守走完一生。
隻不過後麵的話,他實在說不出來,隻是盯著她,嘴角浮起一抹淡笑,“望你日後能平安順遂,夫妻和睦。”
杜時雍送他畫時,其實含了托付之意,他知道自己活不成了,用這畫來告訴他,要他好好對待他的女兒……可惜他總歸還是辜負了的的美意。
其實那畫上的原型根本不是他吧?陸澹自嘲地想,慢慢站起身來,“即便嫁到了傅家,我也永遠是你的五叔……日後若傅紹堂有什麼對不住你的地方。你可以回來與我說,我不會放過他的。”
如今他是閣老了,而傅紹堂依舊是他吏部尚書,當然今時不同往日。
陸瑾怡站起身謝過了他,其實她心裏明白,陸澹怕是已經知道了她的身份……隻是她沒想到,他會這麼輕易就放了手。
看著他落寞地走出房間的背影,陸瑾怡忽然就問了他一句,“你當年……為什麼要當那案子的監斬官?”
陸澹頓住腳步,昏暗的光線隱去了他所有的情緒,背對著陸瑾怡的時候,看不出什麼表情,隻聽見他聲音裏有些嘲諷:“當時我隻是個小編修,那些又豈是我能決定的……”
他沒有說的是,那是楊錚對他的考題……他不是沒有幫過杜時雍,隻是他當時官階太低,受不到什麼成效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