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法庭顯得莊嚴、肅穆。猴庭長把眼鏡輕輕地往鼻梁上一推,打開公文包,拿出案情報告,然後大聲喊道:“帶——被——告”,洪亮的聲音在審判大廳回蕩。從沒見過這種陣勢的鴨大嫂嚇得連大氣都不敢出;膽小的烏龜嚇得把脖子全部縮進了龜殼。
庭警黑狗押著山羊走上審判台。
“哎?誰告狀就審誰?”
“不對吧,原告怎麼變成被告?搞錯了呦!”
“怎麼讓真正的罪犯逍遙法外,白兔呢?法院怎麼搞的?”
大嗓門灰驢忍不住了,叫道:“我們不要顛倒是非的法庭,我們要重選庭長!”一呼百應,噓聲一片。
警鈴再次響過。
“安靜!女士們、先生們,安靜!”猴庭長站起身,雙手做著下壓的動作,“現在開庭。”
“山羊。”
“在。”
“你控告白兔與你為鄰後,破壞你的生產,損毀你的莊稼?”
“是的。”
“你能向本庭出示證據嗎?”
“自從他落戶我的住地,我的莊稼三年都莫明其妙減產。我是有名的種田能手,眾所周知。這難道不是證據?這能說不是事實?”
“這正是本庭公開審判的目的。”猴庭長扶了扶眼鏡,清了一下嗓子,高聲說:“經本庭調查,山羊三年欠收,不是白兔的破壞,而是山羊不懂科學種田造成的。”
“不懂科學種田造成的?”動物們大惑不解。
“各位知道,”猴庭長一字一板地說:“動物與動物之間會有矛盾。那麼植物之間呢?同樣會相生相克。農作物相鄰或間作,它們不僅爭水爭肥,還爭光爭風,甚至有些植物散發出的氣味就能扼製鄰近植物的生長,是冤家對頭。具體案情,法庭請白兔的辯護律師狐狸先生細加說明。”
伶牙俐齒的狐狸頓時滔滔不絕:“三年來,白兔種的莊稼,恰好都能抑製傷害山羊種的莊稼。卷心菜的分泌物能抑製葡萄的正常生長;蕃茄散發出的氣味抑製蕪菁;芥菜的分泌物和氣味都能影響蓖麻。有兩次都是山羊下苗在後,主動權在山羊手裏,怎能怪白兔呢?所以,白兔不是罪犯,更不能負法津責任。當然,也不是任何植物都相克,還有相互之間和睦相處的,像洋蔥和棉花就是一對好友。洋蔥放出的刺鼻氣味,能保護棉苗不受蟲害。豆科作物根須上的根瘤菌,能把空氣和土壤裏的氮固定下來,一畝豆科植物每年可固留氮肥十斤,是一座小小植物氮肥廠。豆科作物能和一切大量需要氮肥的作物喜結良緣。因此,山羊告白兔的罪狀均不成立,應該判山羊的誣陷罪。庭長、各位陪審員,我的話完了!”
猴庭長點點頭,然後望望被告席上的山羊說:“被告,你主觀臆斷,憑空誣告,陷害白兔,犯有誣陷罪。但本庭念你初犯,且犯案動機屬於不學無術,故對你的誣陷罪不追究刑事責任。”
原來如此。動物們長籲了一口氣。山羊聽到這裏,以為沒事了,正欲退出被告席。
“慢著。”猴庭長非常嚴厲地說:“可是你在同白兔為鄰的第二年,見白兔的蕃茄長勢好,遂起害他之心。深夜,你趁白兔不在田裏,將蕃茄的全部頂尖摘除,企圖毀壞蕃茄。然而,你的破壞,反使白兔的蕃茄長勢更好,對你來說事與願違,反倒是幫了他的忙。當然,這不是由於你的好意,而是由於你不懂得凡是不靠主莖結果的作物,打頂後坐果更多,更能增產。但你的犯罪動機不應寬恕,故依照《動物法》第一百零一條,你犯有破壞他人青苗罪,判處你有期徒刑半個月。考慮到未造成嚴重後果,故容許監外執行。”
“Z·W疑案審判已畢,退庭!”
動物們歡呼聲此起彼伏,齊誇猴庭長知識豐富,辦案細致,判罰公正嚴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