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床尾打盹的零零三嘴邊口水都流了一嘴,倦意很深,眼睛哭腫了。
我輕輕揮了揮手,風拍在她臉上,還有院子櫻花樹下的酒水混合著,冰冰涼涼地從她的頭一直澆到了她的腳踝,她還沉沉睡著。大概守了我太久,我不得已,穿上衣服,去推她。
她毫不設防地“咕嚕嚕”倒到地上,滾到了角落,還是沒醒。
這……昏迷?
“終於醒了呢,主上。”調戲一般的男聲好聽卻幽幽得帶著無盡的怨氣,我的一顆心猛地沉了下去,許久的擔憂化作脫口而出的話:“你還沒死?”
門口轉出一抹削瘦的身影,男人的一頭暗紅色長發,未綰未係披散在身後,光滑順垂如同上好的絲緞。一雙勾魂攝魄的深紫色瑰麗眼眸,眼角微微上挑,更增添撩人風情。
隻不過盯著我的時候,嘴角浮現出到刀鑿一般的笑容:“嗬嗬……”帶著滄桑,和悲哀。
白子安,曾經和蛇女一族,都是歸順我的強大存在。唯一不同的是,蛇女一窩,白子安卻從來都是孤身一人。有任務,我都慣常讓白子安去完成,他比蛇女一族多靠譜而且強勢。
一千年前,在陰間比我還要出名的就是這個鬼胎出身的白子安。父親將母親買進了山溝溝,母親不屈尋死,棺材中百鬼送子,這才讓白子安出生。
這是陰間公開的秘密,隻不過白子安的性子比鬼還要陰暗陰厲,所以除非要送死,否則當初我師傅都要給他三分薄麵。並非恁不死白子安,而是師傅擔心他還有後手,會攪亂陰陽兩界的安寧。
恍如隔世,他的麵容還是這樣完美,而我已經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誰。
勾唇輕笑,我走過去:“黑angle組織是你一手打造?”
他眼中閃過詫異,笑容像是淬了寒冰:“比那個整天隻知道師父長師父短的丫頭聰明多了,沒想到被你一劍刺穿心髒的我還能活著。究竟是我高估你了,還是你低估我了呢,好姐姐?”
是了,白子安最愛叫我姐姐,他說我是他最重要的人。
可是後來呢,是他慫恿師傅身邊的人趕走我,也是因為他,師傅才差點對我下了殺手。可我當時太自私了,我害怕任何威脅我的人,所以我先下手為強……
我分出一縷魄將白子安封印在忘川中,那個地方是任何鬼都無法長久活下去的……
早在青城化作我的一縷魄和我融為一體,早在我發現忘川裏什麼東西都沒有,我就該想到……隻是我不敢想,因為才恢複兩成法力的我,在他麵前就是任由揉捏的螞蟻。
他突然掐住我,手中力道大得我骨頭“咯吱”響,他眉眼冷冽,輕聲問我:“你的美人師傅要你死,不是我要你死,可你卻要了我的命。歐陽煦要你的心,不是我要你的心,可你卻在我死後立即砍了世界之樹。你敢說,你不是自欺欺人?”
這的確是我的私心,從來不敢承認的……這麼直白被撕開真相,我失去了所有力氣,任由呼吸被他一點點掐斷,也不想出手。
動手殺過他一回,已經欠了他太多。天道輪回,不是不報時候未到,沒有誰比我更懂這個道理。
“這些事,還沒完!”他重重摔我在牆上,也砸得零零三叫了一聲,然後她的眼睛漸漸睜開。
我心頭大驚,立即向白子安剽去懇求的目光。
但月光下,門口空無一人……
“零零三!”我大叫,震醒她的是活,口中龍吟不由自主地響起,我瞪圓了眼睛,零零三則是高興地跳了起來:“恭喜主上!”
我擺擺手,問長老們的決定。
“不必再說。”大長老率先從門外走進來,身後跟著扶二長老和三長老的小七,個個麵色憔悴灰白。
大長老又細細看了我很久,才在桌邊坐下,歎了口氣:“之前有人偷偷摸進院子來,我們去追,哪知道被人困在巨大的籠子裏,繞全北京的馬戲團都展示了……”
說到後來,她竟然說不下去了。
三長老阿竹是個憋不住秘密的,氣急敗壞道:“那些人剝了我們的衣服將我們全身的蛇鱗展示給人看,羞辱我們,又不給我們逃脫的機會。我們懷疑這是陷阱,直到後來莫名其妙地被放了,就在剛才才逃回來。”
她們大概以為我遇害了,回來之後才感到放心,我心下了然是白子安做的事,但不能直白說出來,隻能讓她們先回去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