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裏靜悄悄的。
江健生還在重症監護室,要下午才能出來。
何婉華坐在床頭,正紅著眼睛出神。
江濤在病床前跪著,佝僂著身子,垂頭喪氣。
江寒徹領著顧悠進去,陸政廷、顧麗君和沈心棠在後麵緊緊地跟著。
“媽。”
“阿徹來了。”
何婉華撩起眼皮子一掃,看見躲在江寒徹身後的顧悠,保養得宜的臉陡的一沉。
“你來幹什麼?
何婉華是個狠角色,婚後將近二十年沒生養,還能坐穩江夫人的寶座,把生了兒子的野女人壓得死死的,到死都沒敢在她麵前蹦躂。
顧悠心口突了一下,抓住江寒徹的手下意識用力一握。
江寒徹偏過臉看她一眼,說道:“媽,悠悠知道錯了,她是來向您和爸道歉的。”
“道歉?”何婉華冷笑一聲,挑著眼尾斜睨顧悠,嗤笑道,“昨天還鬧自殺,今天就來道歉了?”
顧悠栽著腦袋,弱弱道:“對不起,伯母,我知道錯了。”
何婉華冷哼,翻著白眼瞥過陸政廷,落在顧麗君臉上,滿臉鄙夷。
顧麗君緊張的上前一步,賠著笑臉討好:“親家母,孩子……”
“別!”何婉華冷冰冰的打斷,“我可當不起你這一聲‘親家母’!你們顧家的好女兒,我們姓江的高攀不起!”
顧麗君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硬著頭皮替女兒說情。
“悠悠闖下這麼大的禍,都怪我教女無方,以後我一定嚴加管教女兒,絕不讓她再給江家丟臉。”
“江家的臉?嗬,江家哪兒還有什麼臉?不是早就丟盡了麼?”何婉華眼神冰冷鋒銳,語氣咄咄逼人。
江健生還沒出重症監護室,陸政廷是上門女婿,地位差了點兒,不好跟何婉華多說什麼,顧麗君又被堵得啞口無言。
顧悠急了,兩腿一彎,屈膝跪了。
前世她任性妄為,差點害死江健生,害得她和江寒徹的三個孩子胎死腹中,害得江寒徹葬身鯊魚之口。
她欠江家太多,別說下跪,就是以命抵命,她這一條命都不夠抵的。
“伯母,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您要打要罵都好,隻求您消消氣。”
顧麗君一愣,連忙趁熱打鐵,一邊責備顧悠,一邊說好話賠不是。
沈心棠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她千叮嚀萬囑咐,讓顧悠過來大鬧一場,可萬萬沒想到,她居然下跪道歉。
顧悠縱然千錯萬錯,罪該萬死,但江寒徹都見不得她如此卑微。
他把她拉起來,對何婉華說:“媽,悠悠真的知道錯了,您看她還受著傷,先讓她回去休息吧。”
“我不回去,我要等江伯伯回來,我要親自向江伯伯請罪。”
顧悠淚眼模糊,咬著嘴唇,一哽一哽的。
何婉華擰著眉頭,盯著顧悠被包成粽子的腦袋,半晌歎了口氣。
“你先回去吧,等你江伯伯醒了,再讓阿徹帶你過來。”
何婉華發了話,顧麗君和陸政廷不約而同鬆了一口氣。
這意思就是原諒顧悠了。
顧麗君連忙拉著女兒說好話,何婉華疲憊的擺擺手,示意他們出去。
江濤眼巴巴的看著顧悠,然而從進門開始,一直到離開病房,顧悠都沒看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