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節(1 / 2)

<詠遠有李>

閨女大了,還不怨我一輩子?(1)

【閨女大了,還不怨我一輩子?】

很長時間以來,我認為孩子就是"第三者",堅決不能要。

結婚以後,我和哈文恣意享受著二人世界。

宿舍裏從不開夥。白天在外麵,下館子,哪兒好吃奔哪兒去,為餐飲業做了不少貢獻。晚上回來,想看錄像看錄像,想打牌打牌,想約朋友約朋友,想睡覺睡覺。

最大的愛好之一,是倆人並排坐陽台上聽隔壁家兩口子吵架。說是吵,其實隻有一個憤怒的女聲:"你放手!放手我不打你!"第二天一問,原來是男的跟食堂裏的服務員多說了兩句話。這位大哥還是我們央視的顧問,在家被老婆連顧帶問,日子過得沒我快樂。

我們的生活,無拘無束,天馬行空。老覺著沒玩兒夠,共同抵製"第三者",一抵製就是10年。

直到有一天,哈文特認真地跟我說:"你不覺得屋裏挺冷清嗎?"

"嗯?怎麼冷清了?不是玩兒挺好嗎?"我警惕地盯著她。

"要不,咱要個孩子?"

"哦……要孩子啊?"我撓撓頭,沉思半晌,最後橫下一條心。

"行,零件齊備,咱現在就搭流水線,製造開始!"

沒過多久,哈文告訴我:"有了。"

喲,挺快哈?機器好使!好家夥,我奔超市,買果汁,買話梅,買酸奶,買一切孕婦愛吃的東西。買回來往哈文麵前一堆,"老婆,可勁兒吃!"

兩天以後,哈文鬱悶地告訴我:"弄錯了,沒有。"

"我!"我挺窩火。

冷靜片刻,立馬兒又改了口,"老婆,不急,咱繼續製造。"

這麼折騰了好幾回,就連超市收銀員都一看見我就樂。

直到那一天,哈文說:"好像真的有了。"

"老婆,別老詐和了!咱先查清楚了,行嗎?"

結果,這次是真的。她樂了,我傻了。

太突然了吧?"來路不明"的第三者成功入侵,我們家得變成什麼樣啊?

2001年11月10日午夜,懷著說不清楚的心情——惶恐,期待,懺悔,都有點兒,我寫下了第一篇"寶寶日記"。

閨女大了,還不怨我一輩子?(2)

一個生命的孕育是那麼神奇。據說直到現在,許多大學問家也無法解釋清楚。人,真是個了不起的物種,真是和別的動物不同。因為人的後代會逐漸形成思想並思考問題,而且定會超過前人。

感歎之餘,我衷心感謝我的妻子,她給我這個機會,讓我能夠再次目擊自己的成長曆程。

除了愛,隻剩下焦急的期待。

一開始寫,就停不下來了,期待是一天一天緊跟著腳兒的。每天,無論我在北京,在外地,睡覺前,還是路途中,我都會和小寶寶絮叨幾句。文章開頭千篇一律:"親愛的小寶貝,你好嗎?"

最初,多是抒發初為人父的焦慮、惶然,為自己這麼多年抵製"它"的到來而懺悔,就怕將來有一天他媽把不住嘴說出來。後來便成了流水賬。大到中東戰事,巴以紛爭,小到和哈文的一次口角,或春節前的家庭大掃除。甚至工作中的不順心也要講一講,譬如對長官有啥意見,有啥看法,今天誰欺負我了,替你老爸記著他!

有時候在外地出差,睡不著,淩晨4點多還要寫上一篇。有時候寫了兩三篇都不過癮,後麵還附一篇。有時候在家裏,晚上做完胎教,哈文先睡了,隔一會兒就叫我幫她翻個身。我等著伺候她老人家,又沒其他事做,也用寫日記來打發時間。每一篇都記著某月某日,幾點幾分,我怕這些事兒自己老了以後忘了。

寶寶的日記本是好友楊惠珊送的。楊惠珊曾是台灣電影"金馬獎"影後,20年前和丈夫共同建立"琉璃工坊",投入中國現代琉璃藝術。在上海時,我常常光顧她的咖啡廳"透明思考"。

日記本裏印著很多琉璃工坊的工藝品照片。本來我就習慣豎排字,繁體,寫的時候還要特別小心繞開這些花兒。哈文一看就起急:"你費勁不費勁啊?"我笑眯眯地告訴她:"我不費勁。我幸福。"

我們住的單身宿舍隻有11平米。一想到要當爸爸了,要養家,要給孩子盡可能好的生活,我就覺得肩上擔子挺沉。於是我開始拚命到外地演出,不久以後給了個詞兒,這叫"走穴"。哈文大著肚子,無數次在首都機場接我,送我。最慘的一次,我所有的現金、證件、銀行卡、演出稅單,還有哈文送我的錢包,都丟了。很辛苦,但是除了那個錢包,我都不介意。

和其他孕婦相比,哈文的肚子一直不算大,看上去尖尖的,胎心強勁有力。參考了方方麵麵的說法,對比各種數據指征,我們認為肚子裏是個男孩兒。小衣服小玩具,也都是按男孩兒準備的。我把寶寶的胎心錄下來了,沒事兒就趴在被窩裏聽,老覺得"它"在叫我。

有一天,例行B超檢查,男士止步。我跟婦產科主任挺熟,就揣著DV混進去了,對著顯示屏一通亂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