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班護士扶著晨紅往病房走去。晨紅一邊走一邊想,不知道小魯現在睡得好不好,明天就要考試了,小魯,你可一定要好好睡啊。
一縷陽光從窗簾的縫隙中照射了進來,朱燕珍慢慢地睜開了眼睛,整個晚上她都處於似睡非睡的狀態,外麵隻要有一點點細微的響動,就能讓她的心狂跳不止,好不容易總算熬到了天亮。朱燕珍慢慢地抬起手腕看表,已經是早晨六點二十八分了,離定好的鬧鈴時間還差兩分鍾。朱燕珍不敢翻身也不敢動彈,她扭過頭看著還在酣睡的壯壯。朱燕珍心裏想,千萬不能發出聲音吵醒他,這時候讓他多睡一分鍾也是好的。朱燕珍就那樣扭著頭一直盯著壯壯看著,一直到鬧鍾鈴聲響起,她才長長地吐了口氣,可她這時才發現她的身體都已經僵掉了,她的腳抽搐著,許久不能動彈。
“壯壯,六點半了,可以起床了,你先去上廁所刷牙吧。”
朱燕珍說話時語氣極其溫和,壯壯“噢”了一聲就從床上爬起來往衛生間走去。
整個早晨呂晨紅都坐在病床上拿著收音機認真地聽著廣播,廣播裏輪番播著高考的專題新聞。呂母拎著保溫瓶從外麵走了進來,晨紅感到有些意外。
“媽,你怎麼來了?”
呂母微笑著說道:“今天他們都陪孩子高考去了,我也來陪陪我的孩子。”
晨紅笑了,她似乎才想起來,她也是媽媽的孩子啊。呂母在椅子上坐了下來,“晨紅,你今天看上去氣色不太好,還沒梳過頭發吧?”
晨紅摸了摸自己的頭發然後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頭,
“呀,我光顧著聽廣播,都忘了梳頭了。”
呂母說:“一定是在為小魯緊張吧?來,媽幫你搬張椅子,我們娘倆到陽台上去透透氣去。”
陽台上清風徐徐的,晨紅往那兒一坐,就覺得精神好了不少。呂母站在晨紅身後幫她梳著頭發,晨紅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媽,讓我自己來吧。”
“媽幫你梳,晨紅,你不記得你小時候媽媽經常這樣幫你梳辮子的?”
“媽,你把我當小孩子啦?”晨紅說著又笑了起來。
“在媽媽眼裏你永遠就是小孩子。”
呂母仔細地幫晨紅把頭發盤起來,晨紅突然心裏一酸眼睛一紅。
“媽,你看你這麼大的年紀了,我不能照顧你,反而還要你跑過來照顧我,我真是不孝啊。”
呂母用梳子輕輕地打了晨紅一下,她責怪道:“說什麼呢?你。”
“媽,我這說的是心裏話,你辛辛苦苦把我們姐弟三個拉扯大,可是我們現在卻隻顧著自己的孩子,特別是我,平時對你關心照顧得實在太少了。照理說自己做了母親後就更能明白做母親的不易,就更應該加倍疼惜自己的母親,可是我這些年似乎光有這份心卻沒這份力,我把時間全撲在小魯身上了。媽,你真是白養我了,我心裏一直感到過意不去。”
呂母的眼圈也紅了起來,她說道:“你別這樣想,晨紅,媽媽知道你的心,也知道你們不容易,你們現在要培養一個孩子比我那時候拉扯你們幾個還要難上好幾倍啊。”
“媽媽,等小魯去上了大學,我就好好照顧照顧你,陪你多說說話,多玩一玩。”
“好好好,有你這句話,媽媽心裏頭就已經像是灌進了蜜一樣了。”呂母說著,真的開心地笑了起來。
六月九日對於高考考生的家長們來說,是極其不尋常的一天。等最後一門考試的終場的鈴聲一響,他們這些人便又可以過上平常人的平常生活了。沒有做過高三家長的人是不能體悟到這其中的滋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