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節(1 / 2)

內容簡介

台灣著名作家高陽先生,在這部關於晚清巨賈胡雪岩傳奇係列小說的前幾本( 《胡雪岩》、《紅頂商人》、《燈火樓台》)中,依據史實,以膾炙人口的語言,鋪敘了清代同、光年間,在江南崛起的一代“奇人”胡雪岩,如何發跡,後亦商亦官,以助左宗棠“西征”的軍功,使頂戴用珊瑚,財勢雄厚,一時無兩的過程。同時,也暗示出胡雪岩的事業達到巔峰時,麵臨了危機四伏、如履薄冰的境況。

《蕭瑟洋場》( 《燈火樓台》之二)是這部係列小說中最新的一部。本書接《胡雪岩》、《紅頂商人》和《燈火樓台》,續寫胡雪岩在事業發展上,漸漸遇到了梗阻。由於李鴻章和左宗棠,在洋務及“海防”、“陸防”之爭上,意見殊異,各藏其私,故而,互視對方為眼中釘,而胡雪岩恰以既商且官的雙重身分,不斷對左宗棠進行有效的財政支援,所以,“排左必先除胡”,成為李鴻章擠垮左宗棠,以擴充北洋實力的一個辣手;其時,胡雪岩在外債利息上亦有弊端,因而,左宗棠對他的信任,便大打了折扣;胡雪岩雖力蓋前愆,但時勢變化,昔境已遷,於是,諸事掣肘者多;就在這困難紛綸雜遝的時刻,胡家內部卻偏偏出了個十分陰險的“家賊”,雖有察覺,卻防不勝防……自此,致使胡雪岩破產的禍根,已經深深種下。

紛華洋場,富麗都市,都已被這掩不住的秋意,改顏易色了。

欲知胡雪岩麵對著種種窘況,又是何樣的激烈手段,且看高陽先生繼《蕭瑟洋場》之後的新作(亦由中國友誼出版公司出版)。

一壽域宏開因為如此,螺螄太太的心境雖然跟胡雪岩一樣,不同往年,還是強打精神,扮出笑臉,熱熱鬧鬧地過了一個年。接著便又要為胡老太太的生日,大忙特忙了。

生日在三月初八,“潔治桃觴,恭請光臨”的請貼,卻在年前就發出去了。到得二月中旬,京中及各省送禮的專差,絡繹來到杭州,胡府上派有專人接待,送的禮都是物輕意重,因為胡雪岩既有“財神”之號,送任何貴重之物,都等於“白搭”,惟有具官銜的聯幛壽序,才是可使壽堂生色的。

壽堂共設七處,最主要的一處,不在元寶街,而是在靈隱的雲林寺。鋪設這處壽堂時,胡雪岩帶著清客,親自主持,正中上方高懸一方紅地金書的匾額,“淑德彰聞”,上銘一方禦璽:“慈禧皇太後之寶”,款書:“賜正一品封典布政使銜江西候補道光墉之母朱氏”。匾額之下,應該掛誰送的聯幛,卻費斟酌了。

原來京中除了王公親貴,定製向不與品官士庶應酬往來以外,自大學士、軍機大臣以下,六部九卿,都送了壽禮,李鴻章與左宗棠一樣,也是一聯一幛,論官位,武英殿大學士李鴻章,久居首輔,百僚之長,應該居中。但胡雪岩卻執意要推尊左宗棠,便有愛人以德的一個名叫張愛暉的清客。提出規勸。

“大先生,朝廷名器至重,李合肥是首輔,左湘陰是東閣大學士,入閣的資格很淺,不能不委屈。這樣的大場麵,次序弄錯了,要受批評。如果再有好事的言官吹毛求疵,說大先生以私情亂綱紀,搞出哈不痛快的事來,也太無謂了。”

“你的話不錯。不過‘花花轎兒人抬人’,湘陰這樣看得起我,遇到這種場麵,我不捧他一捧,拿他貶成第二,我自己都覺得良心上說不過去。”

“話不是這麼說。大先生,你按規矩辦事,湘陰一走也原諒的。”

“就算他原應該,我自己沒法子原諒。張先生,你倒想個理由出來,怎麼能拿湘陰居中。”

“沒有理由”。張愛暉又說:“大先生,你也犯不著無緣無故得罪李合肥。”

胡雪岩不作聲,局麵看著要僵了。那常來走動的烏先生忽然說道:“有辦法,隻要把下款改一改好了。”

“怎麼改法?”胡雪岩很高興問。

“加上爵位就可以了。”

原來左宗棠送的壽幛,上款是“胡老伯母六秩晉九榮慶”,下款是“禿頭”的“左宗棠拜祝”,平輩論交,本來是極有麵子的事,烏先生主張加上左宗棠的爵位,變成“恪靖侯左宗棠拜祝”。這一來就可居李之上了,因為李鴻章的下款上加全銜“武英殿大學士北洋大臣直隸總督部堂肅毅伯”,伯爵次侯爵一等,隻好屈居左宗棠之次。

那烏先生是個廟祝,隻為他是螺螄太太的“娘家人”,胡雪岩愛屋及烏,將他側於清客之列,一直不大被看得起,此時出此高明的一著,大家不由得刮目相看了。

“不過大先生,我倒還要放肆,胡出一個主意。如果左湘陰居中,李合肥的聯幛隻好掛在東麵板壁,未免貶之過甚,是不是中間掛一幅瑤池祝壽圖,

拿左、李的聯幛分懸上下首,比較合適?“

胡雪岩看烏先生善持大體,便請他專管靈隱這個最主要的壽堂,而且關照他的一個外甥張安明,遇事常找烏先生來商量。張安明是胡府做壽綜攬全局的大總管。

張安明自然奉命唯謹,當天就請烏先生小酌,誠意請教,“有件事,不曉得烏先生有啥好主意?”他說,“壽堂雖有七處,賀客太多,身分不同,擠在一起,亂得一塌糊塗,一定要改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