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第15節(2 / 2)

在給張紅霞的信中另有一封信單獨疊成了心形,並未密封,隻在信的背麵寫了這樣幾個字:煩交陳玉棟。張紅霞一看就明白了黎珩的意思,黎珩不願意在生命的最後時刻帶給賀博新的傷害,她沒有單獨給陳玉棟寫信,卻把信裝在了同一個信封中。看到這封信中信,揣測著黎珩臨終前的無奈和傷感,張紅霞忍不住失聲痛哭起來。

喪事辦完後,張紅霞回到了京城。此時,陳玉棟正在醫院治療。當她看到病床前的陳玉棟時,不禁大吃一驚。幾天不見,陳玉棟變得消瘦、虛弱而蒼老。他的眼睛不再明亮,灰蒙蒙的,仿佛罩著一層薄霧;他的臉色又幹燥又蒼白,頭發淩亂無序,好像白發也比以前多了許多。黎珩的離開帶走了他的生命和活力,往日風采照人、雷厲風行、機智幽默的陳玉棟不見了蹤影。

看到張紅霞時,陳玉棟什麼也沒說,他輕輕地閉上了原本會說話現在卻已失神也失語的眼睛,眼淚無聲地流了下來,滴落枕頭上。張紅霞坐在床對麵的椅子上,跟著哭了起來。許久,才說:“她的手機關機那天,她就已經知道是晚期了,完全沒有治愈的希望。她瞞著賀博以外的所有人,包括親人,朋友,和你我。她隻給了賀博最後陪伴的機會,我做夢夢到她的時候,正是她的彌留之際。她走之前很平靜,是在睡夢中走的。後事辦理完全尊重她的遺願,很簡單。在此之前,她一共寫了三封信。”

聽到這裏,陳玉棟忽然睜開眼睛,用迫切的眼神看著張紅霞。張紅霞明白,這一瞬間的迫切眼神來自黎珩的信。此時此刻,隻有黎珩的信才能讓他的眼睛改變神情。

張紅霞接著說:“這三封信,一封是寫給她父母和黎遠哥的,一封寫給兒子新新,一封是寫給我的。”說到這裏,張紅霞再也控製不住眼淚,悲痛異常地哭了起來。

陳玉棟聽到並沒有給他留下書信,又失望地閉上了眼睛,反而止住了眼淚。兩人都不知道該說什麼,都找不到恰當的語言安慰對方。沉默,像黑色煙霧,彌漫在病房中,和兩個人的心中。

這個時候,一切勸慰的語言都是蒼白無力的,也許惟一能夠寬慰陳玉棟的隻有黎珩的這封信。張紅霞看著悲痛欲絕的陳玉棟,說:“在給我的信封中,裝了兩封信。一封是寫給我的,另一封是給你的。”

陳玉棟一聽,急忙坐起來,差點忘了自己正在輸液,針管被他碰得晃晃悠悠、搖擺不定。張紅霞從信封中抽出了那封信,遞給陳玉棟後,識趣地走了出去。病房中隻剩下陳玉棟一人,陪伴他的還有這封物在人非的信。陳玉棟的手和心一起顫動起來,他把信紙打開,眼睛緊緊地盯著上麵的每一個字,好像要把這些字嚼碎嚼爛後咽進去一樣。剛看到第一個字、第一句話,他的眼淚就不自覺地流了下來,心和手更強烈地顫抖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