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陳明海的話仍無法平抑陳玉棟內心的傷痛。陳玉棟把身子從陳明海肩頭移開,轉靠在沙發上,閉著眼睛,流著眼淚,終於開口說道:“明海叔,道理我都懂,可我這心裏接受不了啊!真的受不了啊!”
陳明海遞過去一塊紙巾,說:“過一段時間會好點的。希望你以身體為重,以工作為重。如果時間允許,我把工作安排一下,過幾天我陪你回趟老家,到舟河邊看看她。”說到這裏,陳明海的鼻子又酸了起來。
可是,陳明海的幾天後就回老家的計劃卻被推遲了。從聽到黎珩去世的那一刻起,陳玉棟心中就像堆滿了冰塊,又硬又涼,吃飯問題成了最難解決的問題。無奈之下,他住進了醫院。住院期間,陳玉棟堅持不讓何靜陪護。在陳玉棟心中,何靜身上早已不再有更多的感情色彩。兩人的關係冷淡到猶如同一房簷下共同生活的路人,彼此間的交流減少到隻剩下幾個最簡單的詞彙,甚至連爭吵都變成了多餘。久而久之,兩人都默認了這種相安無事、少相往來或不相往來的模式,誰也不找誰的事,誰也不想再做修複感情的徒勞之舉。何靜每天的任務是為女兒做早點和晚飯,午飯最簡單,隻有她一個人。因為在北京,上班和上學的人都不回家吃中午飯。陳玉棟每天都是早出晚歸,隻在家吃一點早餐,晚上應酬多,很少回家吃飯。家,對他來說,是夜深人靜後的休息場所,是筋疲力盡時的一隅港灣。在他心目中,家的感覺漸行漸遠,冷冰冰,涼颼颼的。如果沒有女兒每天甜甜地叫他幾聲爸爸,那麼他寧願永遠不回家,永遠離開這個讓他感到壓抑卻感不到溫暖的地方。
陳玉棟住院後,不明就裏的醫生往他血管裏輸入了莫名其妙的藥品和營養品,但他的“病症”卻絲毫不見輕。眼看著他一天天消瘦下去,醫生始終找不到更好的治療方案。隻有陳明海知道陳玉棟的病根,他對陳玉棟說:“解鈴還需係鈴人,心病還需心藥治。以我的想法,還是回老家一次比較合適,隻有這樣,你的心情才能輕鬆一些。”陳玉棟默認並讚同了陳明海的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