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大寬笑起來:“繼續說……”
孫玉平:“遊完街後,再根據群眾的揭發,把有血債的,民憤大的拉出去斃了!”
薑大寬:“把其他人再放回去,交群眾監督……”
孫玉平:“我還沒有說完呢……放回去的也不能便宜了他們,叫他們每人寫一份保證書,摁上手印……”
薑大寬:“保證書?寫啥?”
孫玉平:“第一條要寫保證今後不再欺壓剝削老百姓;第二條寫上保證聽從區政府的一切安排……”
薑大寬:“他們能那麼聽話?”
孫玉平:“不寫就不放人,你看他們寫不寫?!……我這樣做是為我們今後分他們的財產、土地下個套……到時候,白紙黑字,還有手印,叫他們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薑大寬:“真到了那個時候,我還管他們苦不苦,剝削來的東西,就得還給老百姓……”
孫玉平:“那是當然!……不過,寫保證書很有必要,不然,我們把抓起來的人又放了,總得有個理由,總得向群眾有個交待呀……”
薑大寬:“嗯!是這個理兒。得叫他們寫,一定要寫!……老孫。你這又是從老區學來的吧?”
孫玉平:“大部分是的……不過,這次我又加了點個人的發揮……”
薑大寬:“好!就這麼幹!你呀……越來越像你哥了……”
兩人開心地笑起來,腳步也更快了……
荷塘鎮區的清匪反霸工作,正是按他倆在路上商量的那樣轟轟烈烈地開展了起來,搞得有聲有色……隨即,全區第一支民兵隊伍也組建了起來。這支由青壯年船工、漁民、貧雇農組成的農民武裝,雖然人數不多,隻有三十幾人,但是在清匪反霸、維護治安、配合區政府和解放軍行動的各項工作中起到了重要的作用……
五區也叫楊樹灣區,時間長了,工作隊員們覺得不順口,就把中間那個“樹”字拿掉,幹脆簡稱楊灣區,這個區範圍不算大,有一條叫碧水的河流彎彎曲曲將全區貫通,上遊很遠,不知是那裏。下遊淌過楊灣區,直流入懷江,是懷江的一條主要支流。除這條河外,還有幾個湖泊,都不大。其餘的就是丘陵地帶。這裏的人居住的相對來說比較集中,不是占平地,就是靠水邊。同時,這裏也是一個惡霸橫行,土匪出沒的地方。
這裏的區長是張丙根。他有著豐富的對敵鬥爭經驗和組織能力,他也是孫玉華和王文修經過挑選安排到這個區的。他是個急性子。從縣裏開完會趕回區裏時,已是掌燈時分。他哪顧得上休息,立即把全體工作隊員和隨他一起來的一個班的解放軍戰士召集到一起,簡單地傳達了縣裏的會議精神後,就把人員分為幾個小組,準備連夜開展行動。
全部行動方案布置好後,張丙根對大家說:“同誌們。大家不是都在盼望著這一天嗎?現在各區都已經開始行動了,咱們區決不能落後,要幹就幹個漂亮的。決不能放跑一個……好了。就看你們的了……帶好武器,出發!”
工作隊員和解放軍戰士們按小組和各自領受的任務在黑夜中開始了行動。
張丙根親自帶著一路人馬,直奔本區最大的惡霸地主宋承祖家。
宋承祖家也有一個大院,一行人來到大院外。先由兩名戰士踩著人梯悄悄地翻進院內,把打磕睡的守夜家丁幹掉後,打開了大門,其他人員則魚貫而入。
進到大院後,張丙根老練地用手勢指揮兵分兩路,一路去側房,消滅家丁,一路去正房,抓宋承祖。兩路同時行動。當兩扇門被同時踢開後,兩路人馬都同時衝進屋裏。家丁們還沒搞清怎麼回事,就在被窩裏當了俘虜。張丙根率領的人馬,衝進堂屋後直奔臥室。
宋承祖聽到動靜後,就知道事情不妙,他顧不得穿上衣服,趕緊取出手槍,對著衝進來的人影就胡亂放起來。
張丙根讓過飛來的子彈,大罵一聲:“他娘的。還敢抵抗!”抬手就是一槍。
這一槍正中宋承祖胸口,宋承祖慘叫一聲跌落到床下。張丙根走上前,用腳踢了踢他,證明確已被打死。就留下兩名戰士看守俘虜,又帶著其餘的人直奔下一個點而去……
經過一夜的戰鬥,到天亮時,各組人馬都押著自己的“戰利品”陸陸續續返回了區政府。
“把他們押到村口的空地上去……把宋承祖的屍體也拖去……”張丙根指揮著,“通知鄉親們,到村口開會……唉,怎麼還有個女的……”張丙根發現在被抓來的人中有一個三十來歲,白白胖胖的女人,好生奇怪,問:“這個……是怎麼回事?……怎麼還帶回來一個地主婆……”
“報告區長。”一名工作隊員向他報告,“這是我們在臨河村抓捕邢老財時抓到的……當時,她正要逃跑,我們感到奇怪,就把她抓了起來……一審問,才知道她是康陽城防司令唐名儒的老婆,就把她一起帶了回來……”
張丙根:“把她帶過來。”
“是。”工作隊員把那個女人押到了張丙根麵前。
張丙根一看,這女人雖頭發蓬亂,一身農婦打扮,但皮膚細滑,決不是一個鄉下女人。他問:“你叫什麼名字?”
女人沒有回答,全身隻在哆嗦。
“問你呢!工作隊員大吼一聲。
“我叫邢月嬌。”女人嚇得趕緊回答。
張丙根:“你真是唐名儒的老婆?”
“說話!”工作隊員又是一聲吼。
“我是……”女人機械地回答。
張丙根心中一喜,真是摟草打兔子——意外收獲呀!他雖然一時還不知道留下這個女人有什麼用,但總覺得是件好事。他娘的,得來全不費功夫!
“把她留下,看好了。”張丙根吩咐著。
“是。”工作隊員回答後把邢月嬌押進屋裏。
張丙根估計村口的人已經來的不少了,沒敢多耽誤,跟著人流,大步向村口走去。
原來,唐名儒因逃走得太突然,太慌張,根本沒顧得上把他的老婆帶走。邢月嬌是在解放軍進了城後,才知道唐名儒已經逃走,但又不知他逃往何處。就隻好化裝成農婦裝扮,混進出城的人群之中,溜出了城,然後來到楊樹灣臨河村投奔了他的親戚。
村口的空曠平地上,宋承祖的屍體被扔在中間,在屍體旁邊是一排三十幾個被係成一串的土豪劣紳、地主老財,偽鄉保長。他們看到眼前宋承祖的屍體,還以為他們自己全部都會被槍斃,在那裏磕頭作揖、苦苦哀求,有的則已嚇癱在地上。
十裏八村和周圍的群眾實際也用不著通知,早早跟著工作隊和解放軍的後麵跑了過來。平地四周的土坡上,院牆上、大樹上都站滿了人,他們歡笑著,議論著。
張丙根走了進來。他看到那幫被抓來的家夥還在那裏哀天歎地、鬼哭狼嚎地哀求著,發火地怒吼一聲:“快住嘴!誰再敢喊,就槍斃誰!”
這一喊真靈,那幫家夥沒人再敢出聲,隻是呆呆地望著他,似乎想從他的眼神中看到一絲生機。
張丙根看了看已經來了不少的群眾,提高嗓音說:“鄉親們——這是我們區政府成立以來的第一次行動,今後還會有更多的行動!……隻要有人敢欺壓咱們老百姓,我們人民政府就決饒不了他……”
群眾歡呼起來。多年的沉默、畏懼和怨氣一下子吐了出來,他們大聲喊著:“殺了他們……槍斃他們……”
土豪劣紳、地主老財,偽鄉保長們一聽到群眾的喊聲,腿都嚇軟了,又“撲嗵、撲嗵”地跪到地上哭叫著求饒。
說心裏話,張丙根這時真想端起機槍把他們一個一個全都“嘟嚕”了,那才解恨、解氣!但他終究沒這樣做,他深知掌握政策的重要性。他按照根據調查摸底情況事先研究好的方案,讓戰士們把四個罪大惡極、民憤極大的惡霸地主,從抓來的人隊伍中押出來,押到宋承祖屍體旁跪下,他大聲地宣布:“鄉親們。我們人民政府要為你們伸冤!為你們報仇!……今天先把這四個壞家夥槍斃掉,今後,有誰再敢欺壓老百姓,有誰再敢與人民政府為敵,就是同樣的下場,我們決不會放過他們!”
群眾熱烈地歡呼。
張丙根大聲命令:“執行!”
聽到命令後,四名解放軍戰士用槍口抵著四個壞家夥的後腦勺同時射擊。槍聲響過,四個壞家夥像倒下的麻袋,被打死在宋承祖的屍體旁邊。
群眾歡呼聲不斷。
到這個時候,張丙根才感到有點累了,他摘下軍帽,讓涼風盡情地吹著自己冒著熱氣的頭顱,心裏感到特別的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