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第二天，在各區的領導都到齊後，縣政府的工作會議就開始了。各區的領導都是接到通知後，他們深知這次會議的重要，連夜趕到縣裏來的。因此，人到得特別齊，縣政府的會議室裏都坐滿了。
孫玉華先是讓各區彙報了工作組下去後開展工作的情況。然後傳達了地委擴大會議的精神。
剛傳達完，各區的領導就高興地熱烈鼓起掌來。他們再也坐不住了，地委的擴大會議精神讓他們熱血沸騰。
“奶奶的！我們工作隊下去後，地主老財還敢背地裏打我們的黑槍。我真想當時就把他們消滅掉……”張丙根高興地先開了口，“還是三區做得好，來個先收槍……我們怎麼沒想到呢……”
“還是地委領導說得好！”丁俊山興奮地說，“敵人的三股勢力，我們必須先消滅一股。從楓埡坪慘案後的調查情況來看，土匪如果沒有內線，是很難、也不敢對我們的同誌下手的。因此，先挖掉我們身邊的炸彈很有必要……”
“我看不是什麼必要不必要的的問題。就是早應該這樣做，來個先下手為強。工作隊一進駐，就應該先來個痛快的……”一名區長激動地說。
“搞調查摸底也是必要的……但是，我總覺得我們對地主老財太客氣了……一定要跟他們動真格的，他們才會明白現在這裏是共產黨的天下……”又一位區長搶著說。
“從我們區裏的情況看，大部分良田和房產都集中在少數地主惡霸手裏，如果不把他們打掉，就很難打消群眾的恐懼心理，如果不把他們的土地財產分給貧苦的老百姓，就很難把群眾真正地發動起來……”薑大寬很實在地說。
“同誌們。”孫玉華看了看群情激奮的各區領導，站起身來，“大家說的都很好！……我們前一階段的工作取得了一定的成績。地委正是總結了我們前一階段的工作，才下了如此決心的……”
大家熱烈鼓掌。
“我們前一階段的調查摸底工作，為我們即將開始的行動打下了一個良好的基礎。……這也包括我們犧牲了的十一名同誌，他們用血的事實說明了開展清匪反霸運動的迫切性，他們的工作也為我們在楓埡坪區開展清匪反霸運動提供了寶貴的第一手材料……正是因為大家艱苦的努力，我們在即將開始的清匪反霸運動中就能很好地掌握政策，做到區別對待，打擊少數，保護多數，宣傳政策，發動群眾……”孫玉華說。
“縣長。你就跟我們說說，政策具體怎麼掌握吧！”一位區長急不可待地插話。、
“根據地委的要求，我們縣裏領導製定了一個方案。因為各區的情況都不同，我們的方案也不可能製定得很細，隻能大致劃一個界限，具體怎麼去做，還要各區根據不同的情況去掌握……”孫玉華先解釋著。
“孫縣長。你把界線說說，我們記著哩！”有一位區長著急地說。
“好！大家注意記好。”孫玉華看了看大家都拿著本子準備作記錄，鄭重地說：“這次我們行動的重點是打擊當地民憤極大的惡霸地主和土匪武裝。第一，凡是有血債的、民憤極大的惡霸地主，要堅決鎮壓，決不手軟。如果群眾基礎好，能開個公審大會的更好。如果一時開不了，先就地槍斃。讓人民群眾知道我們的決心。第二，把擔任過偽鄉、保長的，和其他地主老財，先抓起來，進行集中教育後，再放回去交給群眾監督……”
“開批鬥會算不算集中教育呀？”有一名區長問。引起大家的一陣哄笑。
“我看，應該算吧！”孫玉華也笑了。
大家開心地笑了起來。
“第三，對有土匪活動的區，發現一股，就要想辦法消滅一股。暫時鏟除不掉的，也要做好瓦解工作。第四，要保護好廣大貧下中農的利益。對那些確實沒有土地，又沒有生活來源的貧雇農，要把地主老財的土地、財產分一部分給他們，讓他們生活有保證……”孫玉華繼續說，“這次軍分區領導為了支持我們的清匪反霸運動，已經命令駐康陽的解放軍連隊，除留下值班守糧庫的外，全部分到各區去，配合我們行動，把聲勢造起來。”
“那太好了！”各區領導們興奮地說著。
“那第五呢？孫縣長。你快說呀……”一名性急的區長問。
“沒有了。就這四條。具體實行起來。還要靠你們掌握分寸……”孫玉華坐下來，喝了口水，“要說還有啊，那就是各區要借這次行動，把群眾發動起來，把農會組織起來，把民兵隊伍建立起來……”
大家又是一陣熱烈的掌聲。
“最後，我宣布縣委的一個決定。”孫玉華再次站起來，“經本人要求，並獲上級批準。任命劉秀南同誌為七區新的區長。縣婦救會的主任工作，由喻正英同誌代理。”
劉秀南和喻正英站了起來。大家以熱烈的掌聲向她們祝賀和致意。大家都知道，這兩名女同誌身上的擔子加重了。特別是劉秀南同誌，她能忍著悲痛，到哥哥剛犧牲的地方去工作，是需要多麼大的勇氣呀！大家向她投去敬佩的目光。
在炊事班旁邊的馬棚裏，已經接到通知，準備去楓埡坪工作的趙孟樓依依不舍地向他的親密夥伴小黑告別。他把小黑的全身擦洗了一遍，最後撫摸著小黑的鬃毛，對它說：“小黑，我要走了……去一個很遠的地方工作了……不能照顧你了……你要聽話，不要想我……我會常回來看你的……”
小黑好像聽懂了他的話似的，很乖巧地跑了跑前蹄，點了點頭。
趙孟樓抱住了小黑的脖子，淚水在眼眶裏打著轉。
老班長顧喜順走了過來，他給小黑喂了把飼料後，摸著趙孟樓的頭說：“好孩子。放心去吧……工作才是最重要的……小黑，我會照顧好的……它也是個好孩子……”
劉秀南帶領新組成的工作隊和李連長帶的解放軍一個排，為了避開鮑顯仁的耳目，又不讓山上的土匪知道，於子夜出發，繞開大路，在天即將放亮前趕到了楓埡坪村，然後迅速散開，將鮑顯仁家的大宅院包圍了起來。他們是按照事先製定好的計劃，為防止鮑顯仁逃走，采取的出其不意的措施。目的就是要抓住鮑顯仁，消滅這個作惡多端的惡霸地主，撥掉土匪在山下的釘子。
李連長指揮著戰士們悄悄向鮑家大院靠近，準備來個甕中捉鱉。可是他們行動還是被在鮑家大院站崗的匪兵發現了，一排急促的子彈，從圍牆的射擊孔裏掃射出來，戰士們被迫退了回來。隻聽到院子內有人驚恐地大喊著：“共軍來了……共軍來了……”
“乖乖的！還有機槍。看來裝備不錯……”李連長從槍聲中分辨出是機槍的聲音，生氣地說著。
“看來敵人已有所準備……”劉秀南說。
“看來隻有強攻了！”李連長說。
“先等一等……盡量減少傷亡，先喊話！”劉秀南提議著。
“好！給他們一刻鍾時間。”李連長看了看手表。
“快去告訴丁區長，讓他喊話。”劉秀南對身邊的一名工作隊員說。
“是！”工作隊員回答一聲，快速貓腰向一則跑去。
“這樣真槍真刀的幹，我還是頭一次……”緊趴在地上的孫玉穗又激動又緊張，她不好意思地對身邊的趙孟樓說。
“這才叫打仗……別害怕！跟在我後麵，到時候看我的……”趙孟樓興奮地說著，儼然像一個老兵的口氣。
丁俊山的喊聲響起：“鮑顯仁。快放下武器，繳械投降。不然，我們就把你的老窩炸平……”
他連喊了幾遍，但每次回應的都是一陣激烈的槍聲。
鮑顯仁在第一聲槍響時，就已從睡夢中驚醒。他爬起來，穿上衣服，從枕頭下摸出了手槍。
他的老婆葉氏在床上驚慌地埋怨著：“叫你早點躲出去吧，你偏不走……別人來報仇了吧……”
鮑顯仁沒好氣地：“你懂個屁……”
葉氏哀求著：“別打了……投降吧……保條活命……”
鮑顯仁訓斥著：“投降他們就不殺我了？！……我不能投降……”他拉開房門，但又不敢走進院子，隻是站在屋裏，揮著手槍拚命地喊著，“給我頂住，決不能讓共軍衝進來……打走了共軍老子重賞……”
天已大亮，李連長看時間已過了十五分鍾，對劉秀南說：“劉區長。看來這個老頑固是不會投降了，我們開始攻擊吧？”
劉秀南果斷地：“好！按第二套方案行動！”
李連長：“一排長。”
一排長：“到。”
李連長：“讓一班壓住敵人火力，二班三班準備攻擊！”
一排長：“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