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鹿車站。
突然空氣中起了一絲微妙的變化,四散奔逃的緼蛾漸漸往同一個方向飛去,已經吃下一百多隻緼蛾的麫停了下來,和李鳳扆一起望著緼蛾飛去的方向,過了一會兒麫漸漸化為桑菟之,“怎麼回事?”
李鳳扆微笑的表情緩緩變得有些鄭重,“我想,或者我們被愚弄了。”
桑菟之嗅了嗅空氣中的味道,眼角眉梢笑得淡淡的,“怎麼說?”
“他要殺的隻是綠章不是嗎?”李鳳扆很快恢複了清雅從容的神情,“那麼他把幾百隻緼蛾放到距離風雨巷四公裏的白鹿站做什麼?”
“做什麼?”桑菟之勾著眼角笑,“聲東擊西。”
“回去吧,異味館一定有事。”李鳳扆整了整衣服,“我先走,你乘公車回來。”話音未落,桑菟之隻見李鳳扆身上那外套的褐色微微晃了一下,人就已不在原地了。
啊!他指了指李鳳扆原來站的地方,他一句話還沒說完呢,比起如何砍斷別人的手骨,他更樂意學這個。
木法雨閉目靜坐在唐川邊。
身邊有些寶藍色的緼蛾在圍繞著飛,突然微微一震,緼蛾起了一陣紊亂,紛紛振翅飛向遠方。他表情平靜地抬起頭,嚴肅地看著星空,似乎緼蛾飛走對他沒有什麼影響。
有人打碎了寶砂。
是誰?
李鳳扆?
他不認為唐草薇有這種能力,那個百年前的拔去他維生器械的人,再見的時候他已經察覺唐草薇因為逆天施術而正承受著陰陽二氣的反齧。
即使是像他們這樣人群裏的異種,受到陰陽二氣的反齧,最多不過百年,將會陷入假死狀態,不會死,卻永遠醒不過來。
所以他不恨唐草薇,不必恨。
李鳳扆卻不同。
那個被施展了“封靈之術”的男人,一身武功,有不可理喻的“行俠仗義”的心,是他數千年來遇見的唯一具有對抗他的“力量”的普通人。
真的,很了不起。
還有那隻血統不純的麫——雖然很弱,但是那畢竟是麫。
正在他看著星空的時候,身邊漸漸地出現點點燈火,翩翩向他飛來,一閃一閃地。
有人想要火燒緼蛾?木法雨沒有表情,那是不可能的,沒有千度的高溫不能火葬屍骨,也就不能依靠普通烈火消滅緼蛾。
帶著火焰翩翩飛回的緼蛾越來越多,有一隻輕輕落在了木法雨肩上。
一陣劇痛!他驀地睜眼震驚:火!抬頭看向漫天飛舞的緼蛾,那星星點點的火焰難道——全部都是火?是誰有能耐召喚?唐草薇!
那個快要假死的人,竟然還能做出這種事!木法雨帶著滿身被緼蛾引起的火焰站了起來,傍晚時分在唐川邊,他滿身火焰熊熊,在河風中站得筆直。唐草薇——
不愧是同類。
他走向唐川邊打算跳進唐川熄滅身上的大火,一腳踏上唐川的堤壩,陡然天色大暗,刹那之間整個蒼穹就似都黑了下來,唐川水嘩然轟起一個驚天水柱,足足有幾層樓高,一隻渾身烏黑的東西從唐川裏探了半個頭出來,“咕嚕”一聲,把正站在堤壩上滿身烈火的木法雨吞了下去。
“嘩啦”一陣水聲,串串巨大的氣泡從水底湧起,那渾身烏黑形狀像魚的東西已經沉入水底,再也看不見行跡了。堤岸邊河裏泛起的大水漫過了十幾米的距離,再退入河中,留下一層淤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