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的一聲沈方立刻跳了起來,手捂著眉心,瞪著顧綠章,“你、你……”
“我喜歡你。”她說,不知道為什麼眼神看起來狂亂,像很痛苦。
沈方聽見了爆笑,手從眉心放了下來,揮揮手,“啊,原來是和小桑串通好了來騙我,哼,就憑你們兩個沒有天才的……”他的話戛然而止,顧綠章壓了過來,第一次吻他被當做玩笑,第二次她吻到了沈方的唇上。實在不知該說什麼好,她在那刹那間覺得可悲、委屈、慘淡,突然之間眼淚流了出來,順著臉頰,落在相吻的唇齒之間,熱的,沁入吻中是涼的。
桑菟之坐在地上沒站起來,拍了拍衣服上粘的灰塵,整理了一下格子貝蕾帽,揚著嘴角笑。
沈方嚐到綠章的眼淚以後整個人都亂了,他在發呆、在疑惑、在動搖……
桑菟之想笑,卻隻笑在眼角,沈方太容易被誘惑——因為他太幹淨、太熱血、太衝動、太勤勞,又太勇於站在眾人前麵了。他不否認挑撥綠章去“勾引”沈方,這全然都是他在導演,他也不否認讓沈方去愛綠章是他在策劃,他更不否認這樣做是因為——除了要救朋友,就是因為他……不能再愛女孩子了。
綠章,沈方是個好男人。
你可以不愛他,因為他不是國雪,不過他……他絕對比其他人,對你都好。
“你——”沈方的聲音戛然而止,顧綠章抬起頭來,親眼看著容顏像孩子那樣的沈方突然——突然之間那張白裏透紅、美豔十分的臉龐蒼白枯萎,在眼角眉梢甚至帶上了淡淡的皺紋——突然變成了一張三十多歲的麵容!
“沈方!”她失聲大叫,唇上尚帶著這個人溫暖的溫度,眼睛裏尚殘留著這個人青春開朗的模樣!他是陽光——他是陽光——怎麼會變成這樣?“沈方,你——”
沈方摸了摸自己的臉,“我什麼?”
你老了……她卻怎麼說得出口?眼睜睜看著一個陽光少年突然,就這樣時光在他身上刹那流過,光影一閃之間他就被定格在不屬於他的時間裏。張口結舌了半晌以後,她踏上一步,不能自已地撲入沈方懷裏,雙手擁著他——她抱著他,渾身顫抖。
“我怎麼了?”他忘了自己這幾天頭昏發熱的症狀,拉著臉皮問桑菟之。
桑菟之坐在地上風情萬種地對他笑。
“小桑?”沈方跳到他麵前。
“我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會叫你大叔。”桑菟之笑笑。
“啊?”沈方目瞪口呆。
沈方愛上了綠章,而綠章並不愛他。女腸在沈方愛上不愛他的人的瞬間離體了——離體得很及時,如果再晚一兩天,他會死於枯槁。
而發現容貌變老以後,沈方消沉了幾天,說出了他的經典名言:“不能受打擊的男人是毛毛蟲!”會化困難為力量才是好男人。他從那以後天天陪著綠章上下課,在別人誤會他是綠章的叔叔或者老師的眼光中。
之後的幾個月,異味古董咖啡館照常生意清淡地開著。桑菟之依然很少去上課,依然言笑春風,動輒說著他的新男朋友。沈方和綠章上演著兔子追烏龜的故事,一方熱情洋溢,另一方在說清楚了為什麼吻他以後,靜靜淡淡地道歉,清晰地堅持說:“我是國雪的女朋友。”
時間過去了五個月,而鍾商市內發生的動物傷人事件和離奇凶案在增多,除了那對中年夫妻失蹤、現場血跡斑斑的案子,這五個月內失蹤了十四個不到一周歲的嬰兒、死了兩個少女,並有二十多個自稱受到怪獸襲擊被咬傷或者摔傷的報案電話。
鍾商市警方陷入空前的困境,破案壓力之大無法想象,一向平靜從容的鍾商市陷入了恐慌之中。警方的告示貼滿了古色古香的街道小巷,警告居民沒有同伴不要上街、下班之後最好都待在家裏、出門要隨身攜帶可作為防禦武器的工具、牢記求救電話等等。
人們上街都神色匆匆,相互探視的目光驚恐而茫然,不知道這座城市究竟發生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