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引子(1 / 1)

一天清晨,我被一個噩夢驚醒。

與其說這是個噩夢,倒不如說它非常之超現實。

在夢裏我已經老了,和很多革命老前輩一樣,因為積勞成疾,光榮地倒在了工作崗位上,於是被裝進了棺材中,運到殯儀館裏,周圍亂糟糟的擠滿了人,正在商量如何給我念悼詞呢。

作為夢的主角,我有一雙全知的眼睛。我看到了米娜、張家明、小李子,看到了陸峰、秦嵐,我甚至還看到了劉文統,他們擠在人群中,看起來並不悲傷。

追悼會開始了。同誌們依次上場,手裏都拿著一朵玫瑰。真奇怪,追悼會不應該手持康乃馨麼,這唱的是哪一出?

首先走出來的是劉文統,他一本正經地致辭:“這裏躺著一位無冕之王,她智勇雙全,堅持正義,為了新聞理想奮鬥終生,直至最後一刻。”這說的是我麼?怎麼聽起來好像女英雄劉胡蘭呢?

接下來是小李子,他繃著張喜感的娃娃臉說:“小丙姐姐你安息吧,那邊再也不會有突發采訪,更無須再為稿分擔憂,你終於可以好好睡一覺了。”蒼天,我曾經活得這麼狼狽嗎?

米娜邊哭邊數落:“我早勸過你轉行了,記者上班不像上班,下班不像下班,男人不像男人,女人不像女人,女人當男人用,男人當畜牲用。唉,這輩子苦命做記者,下輩子記得千萬別。”她雙膝一軟,哭倒在我靈前,小李子連忙上前把她攙扶走了。

張家明在人群中走了出來,麵帶哀戚,聲音低低地說:“都說女記者難嫁,所以你一直死強著不肯嫁,其實我想告訴你,在我眼裏,你就是你,我才不在乎你有沒有當個什麼勞什子記者。”他把手中的玫瑰輕輕放到了我棺材上,那玫瑰紅得嬌豔欲滴。

然後陸峰出場了,他說:“小丙,作為一個媒體人,在你死後,墓誌銘上應該寫著,這裏躺著一個曾製造了難以計數的文字垃圾的人。”

我的神,要不要這麼埋汰人啊?一直在棺材裏靜靜躺著的我躺不住了,努力掙紮著想要坐起來,掙紮著掙紮著我終於一骨碌坐了起來。此時天色微亮,我額頭上冷汗涔涔而下,心裏充滿了後怕。

不久後天就完全亮了,陽光照在電腦桌上,那裏放著一張碟,最近紅得不得了的 《讓子彈飛》。驚魂甫定的我不禁啞然失笑,昨兒晚上剛看了這片子,立馬就在夢裏複製了麻匪們追思老六的情節,難怪我覺著這夢怎麼那麼熟呢,好像以前做過一樣。

我拉開窗簾,讓陽光無遮無擋地灑了進來,夢境的荒誕感在陽光下逐漸稀釋。我對自己說,還好那隻是個夢,我曾經熱愛過記者這個職業,此刻卻為不用在這個崗位上終老而慶幸。

在不久之前,我還是個小記者,每個清晨都生活在被上司的奪命電話吵醒的恐慌中,時刻小心,時刻謹慎,卻始終孱弱,始終無力。

當有一天我意識到不能再這樣繼續下去時,我選擇了遠走高飛,還好,天沒有塌,地沒有陷,換一種活法沒有想象中那麼難。

說說我的故事吧。

我叫路小丙,路人丙的路,路人丙的丙。今年28歲。

和任何一個職場女子一樣,我經曆過工作的蜜月期和倦怠期,經曆過感情的動蕩和曲折,希望我的經曆能給大家一點啟迪。不管你是身在職場,還是已經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