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畫十字荷總督懺悔教堂(2 / 3)

鄭芝魁驚訝地看著黃炎,用眼光逼視著黃炎好一會兒,他最終搖搖頭:“不,不可能的,我殺不了鄭成功!”

黃炎鼓勵道:“隻要你有勇氣,就一定能做到!”

鄭芝魁歎道:“鄭成功身邊猛將如雲,沒等我拔出劍,我可能就已經被他的將士剁成肉泥了!”

黃炎道:“如果有這樣一個機會,你麵對的隻是鄭成功一個人,你隻要使出剛才這一招,一劍正中他的湧泉穴,你就會看著你那自命不凡的侄兒在你麵前慢慢倒下,一點痛苦都沒有地死去。”

鄭芝魁連連搖頭:“我不會有這樣的機會的。”

黃炎道:“如果我給你創造這樣的機會呢?”

鄭芝魁眼睛一亮:“那……”

黃炎逼近鄭芝魁:“那你就一定要下手!”

鄭芝魁遲疑地道:“你是說……”

黃炎斬釘截鐵地道:“這將是我們最後一次機會,你一定要殺了鄭成功!論輩分、論資力、論威望,鄭家都是你鄭芝魁的;你要是錯過了這個機會,我們都將墜入萬劫不複的深淵!”

鄭芝魁一時無語,繼而反問道:“你怎麼創造這樣的機會?”

黃炎道:“你放心吧,我會用我的女人去做誘餌,還有神靈幫助我,會創造這樣一個機會的!”說罷,他放聲大笑!笑聲中,鄭芝魁仍呆愣愣地站在原地顫抖不已……

5

這日黃昏,晚霞滿天。凱茵在風光綺麗的廈門海灘上騎馬,遠處,琳達在向凱茵招手:“凱茵!”凱茵跳下馬就朝琳達跑去,一邊跑,一邊喊:“琳達!”

兩姐妹相向而奔,終於緊緊擁抱在一起。凱茵拉著汗水淋漓的琳達坐在沙灘上,迫不及待地互訴離別之情。她們談了許久,忽然,凱茵說道:“聽說陳參軍救了你?”

琳達道:“是呀,可危險了,我真怕活不過來了。你知道嗎?我是為了找你才來廈門的。”

凱茵道:“你可真會講話,誰不知道你是來找國姓爺的呀!”

琳達道:“我是想見國姓爺,但這次我真的是來找你回台灣上任的。”

凱茵有些奇怪地問道:“回台灣上任?”

琳達點點頭:“是呀,你被任命為高山族酋長了!”

凱茵奇怪地問道:“我被誰任命的?我本來就是高山族酋長呀!”

琳達道:“沒有任命哪算數呀,你是被我表哥正式任命的。”

凱茵聞言一下子板起了臉:“琳達,我是台灣高山族的酋長,與你們荷蘭人有什麼關係,需要你們來任命?”

琳達道:“我表哥是台灣總督呀!”

凱茵憤怒地道:“我隻知道你表哥是我的殺父仇人!琳達,台灣是中國人的,中國人的領土幹嗎需要你們荷蘭人來做總督,你表哥應該回自己的國家去!”

琳達勸道:“凱茵,你別生氣嘛!本來評議會是不同意讓你出任高山族酋長的,表哥一怒之下解散了評議會,為此,他還遭到了評議會的彈劾。”

凱茵冷笑道:“這麼說我是應該感謝揆一總督了?”

琳達點頭道:“感謝的話應該你自己去給我表哥講。”

凱茵突然問道:“你知道我見了你表哥想做的第一件事是什麼嗎?”

琳達搖搖頭:“不知道。”

凱茵狠狠地道:“我第一件想做的事情就是砍掉他的腦袋!”

琳達聞言驚叫:“啊!”

凱茵道:“看來你這一趟是白跑了,我決不會跟你回去上任的。”

琳達勸道:“凱茵,我表哥真的是誤殺了你阿爹,他一直是愛你的,他想你想得發瘋!”

凱茵道:“誤殺了我阿爹?那麼多被活埋在地道裏的人也算做誤殺嗎?琳達,我永遠不會原諒你的表哥,我永遠會記住他欠我的血債!”聽到這裏,琳達幾乎要哭了出來:“凱茵,你心中的仇恨難道就沒有辦法化解嗎?”

凱茵點頭道:“有辦法。”

琳達道:“什麼辦法?告訴我,我幫你。”

凱茵道:“把台灣島上的荷蘭人都殺光!當然,不包括你,你是荷蘭人中惟一的一個好人。”

琳達道:“我表哥希望你回到台灣,他會用愛來感化你,會用自己的行動來醫治你心中的創傷。”

凱茵輕篾地道:“真的嗎?”

琳達點點頭:“表哥親口告訴我的。”

凱茵搖搖頭:“揆一的鬼話我絕不信,揆一在你的眼裏是可愛的表哥,但在我眼中他是個十惡不赦的魔鬼。不要再勸我了,琳達,和魔鬼的表妹做朋友我很難受。”

琳達驚訝地眨眨眼:“你說什麼?!”

凱茵堅定地告訴琳達:“你聽清楚了,我不願意和魔鬼的表妹做朋友,你必須在我凱茵和你表哥揆一之間做出選擇!”

琳達聞言,忽然失聲痛哭起來:“我不願意失去你這個姐姐,我也不願意失去我的表哥!”

凱茵仍不為其所動,她大聲道:“那我就告訴你,我一定要報殺父之仇!”琳達哭著跑走了。凱茵從沙灘站起來大聲喊:“琳達,你回來!”琳達仍不回頭,凱茵淚如雨下。

6

凱茵從海邊沙灘上回來,走進鄭府庭院,她臉上的淚痕還沒有幹。鄭成功和陳永華迎麵走出來,正好碰見凱茵。鄭成功道:“凱茵,我正要找你。”凱茵道:“國姓爺是告訴我馬上要去打台灣了吧?”鄭成功道:“不,現在還不到時候,樊德朗的特混艦隊還沒有離開台灣。”凱茵道:“我看樊德朗要是不離開台灣,國姓爺就不打算東征了吧?”陳永華站在一邊插言道:“凱茵,你怎麼能這樣對國姓爺講話?”

凱茵沒有搭理,她怒氣衝衝地進了自己的房間。

凱茵進了房間就開始收拾自己的行李,鄭成功和陳永華緊隨著也進到她的屋裏。陳永華見凱茵在整理衣服,他走過來幫忙,說道:“凱茵,琳達都告訴你了吧,你答應回去就任了?”凱茵抱起衣服扔在陳永華身上,哭了起來:“國姓爺,我真不知道你們是怎麼想的,不但拖著不打台灣,現在又和琳達串通起來,讓我回台灣去接受荷蘭人的任命!”

鄭成功將地上的衣服拾起來,他坐在椅子上,對凱茵說道:“凱茵,我跟荷蘭人不共戴天,我怎麼會跟紅毛鬼串通起來,讓你回台灣去接受他們的任命呢?”凱茵瞪著陳永華:“那陳參軍剛才說什麼?”鄭成功解釋道:“我們是想利用揆一。”凱茵驚訝地道:“利用揆一?怎麼利用揆一?”鄭成功道:“揆一在台灣費盡心機,甚至不惜遭到評議會彈劾,堅持要任命你為高山族酋長,你知道這是為什麼?”凱茵思考片刻,得不出答案,於是說道:“反正他沒安好心!”鄭成功點頭道:“對,揆一是在打他的鬼主意,他知道我很快就要率軍進攻台灣,如果高山族同胞再裏應外合,他根本就無法抵擋我大軍的攻擊。所以他就打你的主意,想拉攏你,再通過你拉攏所有的高山族同胞。”凱茵不屑地道:“他把我當成三歲小孩子了。”

鄭成功道:“那你不妨就當一次三歲小孩,表麵上同揆一進行合作,暗中替我們收集情報,關鍵時候給揆一致命一擊!”

凱茵將信將疑地道:“國姓爺說的可是真的?”

鄭成功道:“這是我和陳參軍共同商定的策略。現在何斌的身份已經暴露,無法在台灣公開活動,而我們急需收集荷蘭人的軍事情報。”

凱茵問道:“我和琳達一起回去嗎?”

鄭成功道:“不,揆一現在認定的樊德朗害死了琳達,這個謎底還不到揭開的時候,我們要利用他們的矛盾,讓樊德朗帶著他的艦隊滾蛋!”

陳永華補充道:“隻要樊德朗一走,我大軍就可以出兵台灣了。”

聽了陳永華的話,凱茵頓時破涕為笑:“國姓爺,那我現在就走。”

鄭成功道:“不用著急,十天以後,揆一將在熱蘭遮城為琳達舉行葬禮,你那個時候趕到正合適。陳參軍會在暗中保護你的。”

陳永華叮囑道:“凱茵,你一定要小心從事,決不能讓揆一看出破綻!”

凱茵會意地點點頭:“放心吧,我知道該怎麼做。”

鄭成功指示道:“陳參軍,你要充分利用他們之間的矛盾,施離間計,既不能讓樊德朗殺了揆一,又不能讓揆一殺了樊德朗。否則權力集中在一個人手裏,對我們更不利。最好能讓他們大打出手,兩敗俱傷,如果做不到的話,也要讓那個樊德朗的特混艦隊滾得越遠越好!”

陳永華拱手道:“末將明白。”

7

廈門,鄭成功府。一日,鄭成功來到琳達的房間,琳達正認真地撫琴。鄭成功仔細辨聽琴聲,他有些奇怪:“琳達,你什麼時候會了這個?”琳達聞聲停了下來,動情地道:“國姓爺忘了,我早就會操琴了。”

鄭成功道:“我看你手指頭上的功夫,你今天用的指法肯定不是何斌教你的。”琳達眨眨眼:“對呀,是柳圓圓教我的。”

“難怪。”鄭成功道。

“國姓爺,你說怪不怪,柳圓圓的眼睛都瞎了,可她的琴竟然操得這麼好,我真懷疑她的眼睛沒有瞎。”琳達好奇地道。

這時,柳圓圓進房來了,她手裏拿著一本琴譜,對琳達道:“我反正是看不見了,這本《梅花譜》就送給琳達吧。”琳達高興地接過《梅花譜》,又奇怪地問:“姐姐看不見了,怎麼操得好琴呢?”

柳圓圓道:“操琴是不需要眼睛的。”

琳達不解地問道:“不需要眼睛?”

柳圓圓點點頭:“要用心去體會,等有一天你眼中無琴弦,耳中無琴聲,隻有心聲與天籟合鳴,那就悟到了琴藝的真正境界了。”

琳達吃驚地瞪著雙眼:“姐姐就是這樣操琴的嗎?”

柳圓圓搖搖頭:“姐姐是世俗之人,永遠不會達到這個境界。”

鄭成功道:“圓圓,我真的很欽佩你。”

琳達亦道:“姐姐,哪天教我操《梅花譜》吧。”

鄭成功對琳達說道:“琳達,《梅花譜》不是在這等嘈雜環境中聆聽的音樂,需要去一個幽靜的地方。”

此時,柳圓圓樂了,她建議道:“不錯,國姓爺有興趣的話,我們三人一起去萬石岩。”

鄭成功有些猶豫。琳達拉住鄭成功說道:“國姓爺,去吧,我們去吧!”鄭成功經不住琳達的再三催促,終於笑著點了點頭。琳達見狀,快樂地笑了。

第二天,萬石岩山頂,藍天如洗。鄭成功和琳達在山頂的石桌旁坐著,看柳圓圓撫琴。柳圓圓秀發飄逸,纖手飛揚,一曲《梅花操》如行雲流水,在白雲、高山間回蕩。

鄭成功和琳達被悠揚悅耳的琴聲陶醉了,也被柳圓圓的技藝折服了。

這時,鄭芝魁從隱藏的山崖中閃出,琳達一側身,她看見了鄭芝魁。琳達大叫起來:“啊!國姓爺小心!”沒等鄭成功反應過來,鄭芝魁已搶先一步跳到鄭成功背後,拔了鄭成功的劍,架在了鄭成功的脖子上。這時,黃炎從樹上跳了下來。

黃炎上前拍拍已停住彈琴的柳圓圓的臉,興奮地道:“圓圓,我黃炎在你的幫助下終於成就了一次大事。”

柳圓圓氣憤地撲向黃炎:“你這個卑鄙小人!”

黃炎聞言哈哈大笑:“英雄不問出處,成功不論手段,今天定遠侯宰了鄭成功,我黃炎也算功勳卓著。”說著,他憑聲音判斷,一腳將撲上來的柳圓圓踢翻在地。

這時,鄭成功已不能動彈,他對鄭芝魁說道:“三叔,你想怎麼樣?”

鄭芝魁道:“那還用問嗎?我要殺了你,然後接管鄭家!”

鄭成功道:“你做夢吧,靠這種卑鄙手段,我的手下豈能服你?!”

鄭芝魁道:“不服沒有關係,我可以學你的方式,把心懷不滿的人統統殺光!”

黃炎道:“定遠侯,你還和鄭成功む率裁矗快宰了他,把他扔下山崖!”話音未落,陳永華忽然閃出。他揮劍逼近鄭芝魁:“定遠侯,你高興得太早了吧!”

鄭芝魁叫道:“叫花子,你,你別過來!”

黃炎也嚇得直往後退,口裏嚷道:“鄭成功,你快讓陳永華放下劍!”

此時,眼淚汪汪的柳圓圓又撲上來,一邊向前摸,一邊厲聲叫道:“黃炎,你不該騙我!”

黃炎退到一塊山岩上,對鄭成功冷笑道:“鄭成功,你早就應該學學我黃炎,根本不要相信任何女人!”

忽然,柳圓圓辨出聲音,她掄起琴砸向黃炎,黃炎一把抓住琴。

柳圓圓借力撞向黃炎,黃炎躲閃不及跌下山岩,從懸崖上跌落進深淵。陳永華手疾眼快,拉住了柳圓圓。

鄭芝魁向深淵望了望,嚇得臉色煞白:“你,你們……”

陳永華道:“鄭芝魁,你去給黃炎做伴吧!”

鄭成功道:“三叔,你和黃炎狼狽為奸,設計殺害我。更為惡劣的是,作為造船總監,你竟敢故意偷工減料,造出一堆廢木船。你確實該死了!”

鄭芝魁見自己的罪行被揭穿,惱羞成怒,吼道:“老子和你們拚了。”說著,鄭芝魁揮劍刺向鄭成功的湧泉穴。與此同時,陳永華的劍也紮進了鄭芝魁的後心,霎時,鄭芝魁後心鮮血噴湧,他搖晃了幾下身子,終於緩緩倒地。

這時,鄭成功摸摸自己身上,竟然一絲血跡都沒有。他有些奇怪地問道:“陳參軍,這是怎麼回事?”

陳永華道:“我早就知道鄭芝魁沒打什麼好主意,所以偷偷把國姓爺的劍換成了木劍。”此時,琳達嚇得喘不過氣,她連聲喚道:“嚇死我啦,他身上要是帶了劍,國姓爺可就……”

陳永華道:“他身上如果真帶了劍,我也不可能讓他上山來。”

鄭成功讚許道:“陳參軍,你總是招招行險棋。”

陳永華得意地笑了:“能贏就行,能贏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