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甘不理會他,道:“我已經受夠紅毛鬼的氣了,要讓我再忍氣吞聲,絕對辦不到!”此時,大夥們也都按捺不住了,複仇之火在胸間熊熊燃燒。
就在決定性的一刻,卡麥長老走到大夥當中,表態道:“我同意郭將軍的意見,我們硬拚硬打,不是紅毛鬼的對手,一定要想個好辦法。”
阿甘道:“好,你是長老,你說了算,大家就慢慢想吧,我看這樣一輩子也想不出辦法來!”
19
台灣,荷蘭人總督府會議廳。貝德爾從門外走進來,他拿出一張請柬遞與總督揆一,報告道:“長官,郭懷一將軍發來請帖,請我們在中秋節之夜前往高山族山寨光臨他們的篝火晚會,和他們一起賞月。”坐在一旁的描南實丁譏諷道:“野蠻人也知道觀賞月亮。”
貝德爾繼續報告道:“長官,中秋之夜他們還會招來一批年輕美麗的高山族姑娘跳舞,我們要不要去體驗一下高山族的奇異風情,也和他們緩和一下關係?”
聽說有美麗的姑娘跳舞,描南實丁立即改變了態度,他保證道:“總督大人,我這次再不會給你惹麻煩了。”
揆一深思了一會兒,說道:“對郭懷一的邀請,我們要慎重,我估計他們會搞什麼鬼名堂。”
描南實丁生怕錯過會見美麗姑娘的機會,勸告道:“總督大人,你也太多慮了!我收拾了他們一下,你看看,他們現在老實多了。”
揆一瞪了描南實丁一眼:“中校先生,我不希望再次聽到你宣揚自己的劣跡。”
描南實丁低頭回答:“是。”
揆一吩咐貝德爾:“上尉,想辦法了解一下郭懷一和卡麥最近在做什麼?”
貝德爾問道:“我們要不要接受邀請?”
揆一搖搖頭:“不,這些山民一定在打我們的主意,我揆一不會愚蠢到去自投羅網!”
20
夜,台灣。郭懷一將軍府,郭懷一和卡麥長老正在府中坐等消息。這時,阿甘匆匆趕來,他走進府中對郭懷一道:“郭將軍,貝德爾上尉派人來告訴我們,說揆一拒絕參加我們的篝火晚會。”郭懷一聞言十分興奮,一拍桌子道:“這就太好了,現在一切都沒有問題了。”阿甘奇怪地問道:“紅毛都不來了,怎麼殺他們?”卡麥長老道:“紅毛軍隊如果都來,我們有辦法把他們都殺光嗎?”郭懷一接著道:“我們邀請揆一的目的就是想讓他知道,我們在中秋節要點篝火,賞明月。”阿甘搖搖頭,更加困惑地道:“卡麥長老,我真的不明白。”郭懷一給他點撥道:“擒賊先擒王,我們隻要殺進熱蘭遮城的總督府,抓了揆一和描南實丁,紅毛鬼也就群龍無首了!”阿甘眨眨眼道:“我們怎麼殺進總督府去?”卡麥長老道:“挖地道。我們高山族漢子個個都是挖洞的好手,現在離中秋節還有十多天,我們把洞口挖到揆一總督府的庭院裏,乘他們不備,至少可以把總督府裏的紅毛一網打盡。郭將軍,要不要通知國姓爺?”郭懷一思忖一會兒,道:“我怕是來不及了,大軍渡海沒有兩三個月的準備是不可能的,再說,現在國姓爺被清兵纏著也無法脫身。”卡麥長老急道:“可是眼下的情況不容我們再等下去了!”阿甘拍胸脯道:“怕什麼?沒有國姓爺幫助,我們也能收拾紅毛!”
21
這天,阿甘和山民們正在給卡麥搭建新屋,凱茵也在一旁忙碌著。卡麥坐在石礅上擦拭獵槍。這時,凱茵走進新屋來,疑惑地道:“阿爹,為什麼大夥兒都在磨刀擦槍呢?”卡麥看了凱茵一眼,遲疑了一下,說道:“你忘了,秋天到了,要準備打獵!”凱茵不滿地道:“阿爹,你沒有對我說真話!”
卡麥長老無言,自顧忙活計去了,不再理她。
凱茵的眼淚流下來,無比委屈地道:“阿爹,你連自己的女兒也不相信了?自從上次你被描南實丁打傷後,我一直擔心會再出什麼事情,阿爹,單單靠我們自己是打不過荷蘭人的!”卡麥長老反問道:“你想怎麼樣?賣身投靠嗎?”凱茵急道:“阿爹,我用刀砍了描南實丁!”卡麥道:“可你沒有殺死他。凱茵,如果你還是我的女兒,你就要記住,紅毛鬼是我們的敵人,要見一個殺一個!”凱茵道:“打傷你的是描南實丁,揆一總督已經把他關起來了。”卡麥長老道:“揆一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22
就在台灣高山族人民準備襲擊荷蘭人總督府的日子,一天,何斌進了郭懷一將軍府。何斌道:“郭將軍,我已經來過三次了,將軍為何不見我?”郭懷一反問道:“我為什麼要見你?”何斌道:“我有很重要的事情。”郭懷一道:“你又想來打探什麼?”何斌道:“都是自己同胞,幹嗎說得這麼難聽。我是想問郭將軍一句話,你們是不是想與荷蘭人拚命啊?”郭懷一警惕地道:“你要幫荷蘭人來收拾我們?”何斌道:“我還是想提醒將軍,台灣的情況非常複雜,要瞞住荷蘭人不是容易的,望你三思而後行。希望你不要做出什麼莽撞的事情來。”郭懷一道:“何先生,請你離開我的將軍府,我不歡迎你。”何斌道:“懇請郭將軍多多保重。”說罷,何斌轉身告辭。
23
轉眼中秋節快到了。一日,阿讓來到熱蘭遮城教堂小窗前,他蹲在地上,小窗裏傳來老牧師的聲音:“阿讓,你今天要向上帝述說什麼?”阿讓道:“我心中充滿了矛盾和痛苦,我不知道該不該對上帝傾吐。”老牧師道:“凡是你心中解不開的疑惑、痛苦,你都可以對上帝說,求上帝為你指點迷津,減去罪惡!”阿讓痛苦地道:“牧師,如果我說了我就背叛了高山族的神靈。”老牧師道:“你的罪孽深重呀,阿讓,你既然信奉了上帝,心裏就不能再有其他邪惡的鬼神。趕快懺悔,請求上帝的原諒吧,阿門。”阿讓猶豫了一會兒,問道:“牧師,我說的事,你不會對別人提起吧?”老牧師笑道:“你放心,你的懺悔隻有上帝知道。”阿讓虔誠地在胸前畫了一個十字。
24
中秋節的晚上,台灣高山族山寨大坪,一輪明月掛在天空。阿甘將一隻牛頭獻在祭台上,眾人舉起碗中的酒一飲而盡。卡麥長老命令道:“點起火把,敲起鑼鼓!”頓時,幾千支火把熊熊燃燒,映紅了天空。小夥子們將一盤盤水果、一壇壇美酒擺在幾條長桌上,一群高山族姑娘跳起了歡快的舞蹈。郭懷一對卡麥長老說:“可以行動了!”於是,幾個山民掀開石板,露出了挖好的地洞。
阿甘站了出來:“卡麥長老、郭將軍,我第一個下去吧。”郭懷一道:“阿甘,你留下吧,這邊洞口也需要有人把守。”阿甘生氣地道:“我還是和你們一起去吧!”卡麥長老道:“阿甘,你去了,山寨這邊我交給誰?我們高山族的小夥子個個都是勇士,今天,你就把立功的機會讓給他們吧!”這時,郭懷一臉色嚴峻地道:“我命令你留守在這兒,看好洞口,以防萬一。”
阿甘無奈地點頭:“好吧。”正在這時,凱茵衝了過來:“阿爹、郭將軍,不能去呀,這樣太危險了!”眾人聞言有的驚訝,有的蔑視,眾人的目光望向凱茵。卡麥長老站起來道:“你是擔心我們殺了揆一吧?你放心,我不會殺他的,我會把他留著,讓你親手殺了他!”這時,阿甘也勸道:“凱茵,你要是還記得自己是高山族的人,就和我們站到一起吧!”凱茵猶豫著:“我……”卡麥怒喝道:“凱茵,滾!你別在這裏丟人現眼!”他罵完轉身對高山族山民下令道:“出發!”於是,持矛佩刀拿著弓箭的山民們在卡麥和郭懷一的帶領下鑽進了地洞。
25
台灣。中秋節之夜,明亮的月光灑在總督府庭院裏,揆一和描南實丁正在餐桌旁喝咖啡,他們的身後站滿了荷槍實彈的士兵。揆一飲一口咖啡,咂咂嘴巴,品味道:“同樣是在月光下,我們和山民有不一樣的心情。”描南實丁道:“我明白,他們被憤怒的情緒騷擾著,而我們是在平靜地賞月。”揆一笑了:“他們馬上就會體會到痛苦和沮喪,而這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之中。”描南實丁半信半疑道:“總督大人,你說他們真的會從這兒鑽出來?”揆一點點頭:“馬上你就會看見了!”說著,他吩咐貝德爾:“上尉,帶領你的部隊立即趕往山寨,聽見槍聲後,馬上包圍大坪,封死山民挖的洞口。”貝德爾問道:“我帶多少人?”揆一想了想,道:“要不了太多,你們不會遇到嚴重的抵抗,高山族的勇士們都在洞裏呢!”
26
廈門。鄭成功府庭院,明月當空。庭院的桌案上鋪著一張地圖,鄭成功正與眾將領議事。這時,董嫻端來一盤月餅,輕聲說道:“國姓爺,今晚不是請大家來賞月的嘛,怎麼又商量起軍務來了?”鄭成功道:“眼下清兵已經占據了廣東,李率泰在福州屯兵二十萬,已對我們形成夾擊之勢,形勢危急呀!”董嫻給大家分月餅:“我剛剛做好的月餅,大家一邊吃一邊聊吧。”鄭成功問陳永華:“台灣那邊有消息嗎?”陳永華道:“聽說前幾天荷蘭人打傷了卡麥長老。”鄭成功一下子站了起來:“什麼?”陳永華氣憤地說道:“描南實丁中校還燒了卡麥長老的家!”鄭成功焦慮地道:“我真擔心台灣會出事,一旦那樣,我們根本無法分身相救。”楊旭道:“是呀,我知道卡麥長老的性格,他是一個不會把怒火壓在心裏的人。”這時,陳永華道:“不過,有郭將軍在,我們應該不用太擔心吧。”鄭成功點點頭:“一切隻能拜托郭懷一了。我最擔心的就是他們在台灣倉促起事,荷夷船堅炮利,山民們根本不是對手,萬一起義失敗,我們腹背受敵不說,高山族恐怕就會遭到揆一瘋狂的殺戮,那可是我們的同胞啊!”
楊旭起身道:“國姓爺,郭懷一將軍鎮守台灣多年,我想他不會如此莽撞吧?”鄭成功抬頭望著天上的明月說道:“不知為什麼,我總有種不祥的預感。陳參軍,你立即率丐幫弟子駕輕舟去台灣,告訴郭懷一和卡麥長老,一定不能輕舉妄動,等我鄭家軍一旦緩過勁來,我就能派大軍收複台灣!”
27
福州的夜晚,月光皎潔。馬得功踏著月色拎著一小籃月餅來到馬信家,馬妻忙上前相迎。馬得功道:“馬信打仗去了,這中秋之夜,娘子一定很寂寞吧,我給娘子帶來了一籃月餅,想與娘子一同賞月。”馬妻道:“大將軍這麼客氣做什麼,我家裏有的是月餅。”馬得功滿臉堆笑:“你家的和我送的意義不一樣呀。”馬妻已經感覺到什麼:“馬信就愛吃我做的,我也不愛吃人家的。”馬得功道:“什麼你家、我家的,我和馬信一筆寫不出兩個馬字,都是一家人,這月餅你一定要收下。”馬妻道:“那謝謝將軍了。將軍如果沒事的話,我叫管家送送將軍。”馬得功板起了臉:“怎麼?我好歹也是馬信的上司呀,你就這麼轟我走?”
馬妻連忙解釋:“將軍誤會了,我不是這個意思。”馬得功道:“那就讓我站在這庭院裏?至少應該請我去廳堂喝杯茶吧。”馬妻無奈:“好吧,將軍請。”
28
中秋節的夜晚,月亮鑽進了雲層,台灣總督府庭院中央的泥土開始鬆動。
揆一示意衛兵滅掉火把。泥土塌陷下去,地麵形成一個洞口,卡麥率先鑽了出來,他看看四周漆黑一片,伸手從洞裏拉起了郭懷一。卡麥長老和郭懷一剛剛站起身來,忽然,四周的火把一下子亮了起來。無數個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他們兩人。卡麥長老對著洞內大喊:“我們中埋伏了!”
庭院裏,坐在餐桌旁的揆一離席下令:“給我統統抓起來!”荷蘭士兵一擁而上綁住了郭懷一和卡麥。描南實丁指著洞口請示道:“總督大人,裏邊的反賊怎麼辦?”揆一命令道:“封死洞口,讓他們長眠在地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