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荷總督登門求婚送重金同(2 / 3)

那個丐幫弟子又稟道:“隻是鄭大將軍已被清廷軟禁起來了……”鄭成功驚道:“什麼?你說我父親又被軟禁了?”丐幫弟子回稟道:“小的所言千真萬確,鄭大將軍現在已被軟禁在寓所,目前安全倒是無憂,可誰知道下一步將會怎樣?”

鄭成功沉思片刻,招呼手下拿來銀兩給丐幫弟子,對他揮揮手:“你下去吧。”

“謝國姓爺。”丐幫弟子辭別而去。

7

廈門。這日,鄭成功從水操台趕回鄭府議事廳內,忙召集眾將商議如何處置父親被清廷軟禁之事。

楊旭上前奏道:“藩主,大將軍已被軟禁,如果我們執意不與清廷和談,恐怕會給大將軍帶來麻煩。”

鄭成功坐在王位上,俯視了眾將官一眼,說道:“父親當初不聽我的勸阻執意北上,遭致被軟禁。我們鄭家原是靠大海起家,離開了台灣海峽,就像魚離開了水一樣。”

陳永華出班奏道:“我想清廷現在也是心存顧忌,諒他們也不會對大將軍怎麼樣,不過應該派人前往北京探個究竟,不了解大將軍和清廷的想法,無論是戰是和都無法拿個準主意。”

鄭成功點頭稱許,補充道:“既要見到我父親摸到實情,又要躲避清廷的監視,此行難度不小。此事誰能夠勝任呢?”

話音未落,楊旭站了出來:“國姓爺,末將願前往北京。”

鄭成功道:“楊將軍,去北京是件很危險的事情,萬一有什麼閃失,我擔心你……”

楊旭道:“國姓爺請放心,末將曾經數次去過北京,在京城內有不少舊友,可以關照末將。”

陳永華上前亦奏道:“國姓爺,我會通知北京的丐幫弟子暗中保護楊將軍的。”

鄭成功見陳永華說得有理,於是吩咐楊旭道:“好吧,你多加保重,速去速回。”

8

夜,北京。一隊清兵打著燈籠在鄭芝龍寓所院牆外巡邏。楊旭躲在牆角,趁清兵巡邏到別處,縱身一躍,跳入院內。

他藏身於花壇下,四顧無動靜,才躡手躡腳走到一個亮著燈火的窗前,用匕首輕輕地把窗紙戳破一小孔,朝內窺視。隻見鄭芝龍頭發花白,神色黯然,獨自坐在床上,正在折疊一隻小紙船,小幾上,已經放著好幾隻同樣的小紙船。

楊旭輕輕地叩了幾下窗戶。鄭芝龍疑惑地抬起頭來,下床開門,隻見院子裏月光如水,花壇上的殘花零落。楊旭趁鄭芝龍走下台階,閃入屋裏。鄭芝龍仰望東南,見沒有動靜,長歎一聲,轉身回屋。

鄭芝龍回到屋內,把門關上,他又坐在床上擺弄著紙船。此時,楊旭從暗中閃出跪下,口中呼道:“大將軍!”鄭芝龍有些眼花,發覺聲音耳熟,再定睛朝跪著的人一看,愣住了。楊旭抬起頭來拜道:“大將軍,在下是楊旭呀!”鄭芝龍急忙一把將楊旭扶起,高興中摻和著驚訝道:“楊旭!你怎麼混進來的,謝謝你還記得老夫!”

楊旭稟道:“大將軍,小人是奉國姓爺之命來看望你的!”

鄭芝龍喜出望外道:“你真是森兒派你來的?”

楊旭點點頭,從懷裏掏出一包茶葉,道:“國姓爺知道大將軍愛喝鐵觀音,特命小人去安溪弄來新茶。”

鄭芝龍雙手顫抖,接過鐵觀音,兩行老淚不禁湧出。

9

台灣。總督府琳達房間的桌上,放著許多珠釵首飾,凱茵正在幫琳達把珠釵往頭上戴,可試了幾次都不成功。凱茵歎了口氣:“漢人的發型,我也不會梳。”琳達有些不解地問道:“為什麼?你們跟她們不是一樣嗎?”凱茵道:“我們高山族跟她們漢族的裝扮是不一樣的,漢族女子的那種發型很難梳,我不會。”琳達聽了很失望,又試了一下,懊喪地道:“看著挺簡單的,怎麼我們老是弄不好?”凱茵道:“琳達,你為什麼要梳漢人的發型?”琳達直言道:“我想做漢人的太太。”凱茵驚奇道:“做誰的太太?”琳達神秘地道:“我告訴你,你會幫助我嗎?”凱茵道:“當然會啦,可是你要先告訴我他是誰。”琳達想了一會兒,忽然脫口說道:“我想做鄭成功的太太!”凱茵驚訝道:“什麼?你要做鄭成功的太太?”

琳達害羞地道:“上次我在廈門被壞人抓了,是他救了我,回來以後,我一直不能忘記他,常常想著他……”

凱茵搖頭道:“你要嫁給他,我簡直不敢想象。你知道嗎?中國人要娶個外國人,不可能!”

提到這事,琳達反駁道:“那你為什麼喜歡我表哥呢?”

凱茵苦惱地道:“別說了,為了你表哥,阿爹已經不認我這個女兒了!”

琳達安慰凱茵道:“改天我和你一起去看你阿爹,他也許對我不會太反感。凱茵,你說如果國姓爺知道我是台灣總督的表妹,他還會喜歡我嗎?”

凱茵鼓勵她道:“台灣總督的表妹有什麼關係?如果他喜歡你,應該不會在意你表哥是誰。”

琳達點點頭:“我也是這麼想的。”

10

一日,北京鄭芝龍寓所,四名清兵佩刀站在大院門口。鄭芝龍正在送葉成海,他將剛剛寫好的信交給葉成海道:“這是第八封信了,但願這個逆子還能記得他在北京的父親。”葉成海接過信道:“同安侯,有些話我不得不說啊,現在封侯或者斬首隨時都有可能降臨到你的頭上,關鍵是要看你大兒子能否歸順朝廷,如果他一意孤行,我葉成海恐怕也無力保全侯爺了。”鄭芝龍聞言有些傷感地道:“葉大人,在下明白了,生死在天吧!”

“大人明白就好,我告辭了。”葉成海說罷拱手而別,跨出鄭芝龍寓所的大門。

老態龍鍾的鄭芝龍目送葉成海走出大門,返身回到院內,隻聽“乒”的一聲,門外的清兵把大門拉上了。這時,楊旭從裏麵走出來,低聲道:“大將軍!”

鄭芝龍道:“楊旭,你今天都看到了,如果森兒不肯歸順朝廷,老夫恐怕性命難保呀!”

楊旭道:“這麼說,國姓爺應該馬上歸順滿清朝廷?”

鄭芝龍滿臉愁容地說:“唉,大廈已傾,森兒他獨木難支啊!”

楊旭道:“大將軍,國姓爺一旦歸順清廷,怕也會重蹈大將軍的覆轍呀!”聽了楊旭一番推心置腹的話,再想想自己投靠滿清的尷尬處境,鄭芝龍一時回答不出來,眼光木然,他折疊的許多紙船此時被風吹落地上。楊旭望著一隻隻飄落的紙船,悄然落下了熱淚。

鄭芝龍喃喃道:“翁子還好嗎?”

楊旭猶豫了一下,模糊地道:“翁夫人她……她還好!”

11

台灣,一座高山族山寨。這天凱茵與琳達拎著一兜東西向家裏走去。幾個山民在她們背後指指點點,小聲地議論著什麼。凱茵笑容滿麵地與迎麵挑水過來的一個高山族婦女打招呼:“阿媽,你忙啊!”那高山族婦女卻一臉鄙夷地避開,理也不理。

凱茵的笑容凝結了。

琳達關切地問道:“凱茵……”凱茵卻昂起頭,強裝出笑容,道:“我凱茵敢做敢當,誰能拿我怎麼樣?”這時,郭懷一迎麵走來,凱茵忙打招呼:“郭大叔。”郭懷一見凱茵和琳達在一起,忙將凱茵拉到一旁,勸道:“凱茵,快回去看看你阿爹,為你的事,他可快要瘋了。”凱茵急道:“我這就回去!”說著要走。郭懷一拉住凱茵道:“凱茵,有句話大叔不能不說呀!”凱茵猜出郭懷一要說什麼,她隻好默不做聲。

郭懷一一語雙關道:“羊和狼是不能在一起的。孩子,你要記住!”凱茵露出不滿的神色道:“郭大叔,揆一先生是不是狼我比你清楚,謝謝你的好意!”說完,她向站在遠處的琳達喊道:“琳達,我們走!”

郭懷一望著凱茵的背影長歎一聲:“唉,這孩子,真是被魔鬼迷住了心竅!”

過了一會兒工夫,凱茵和琳達來到卡麥家門口,阿甘與卡麥長老正在家門口做箭坯。聽到腳步聲,阿甘突然抬頭看見凱茵與琳達,愣住了。

凱茵走上前挽住卡麥長老的胳膊:“阿爹,我想你,我回來看你了。”卡麥長老看見琳達站在凱茵身後,臉上有些不高興,他甩開凱茵的手,搬起一捆箭坯就要進屋,邊走邊呼阿甘:“阿甘,咱們進屋去!”凱茵幾步衝上前,拽住父親親切叫道:“阿爹!”

卡麥怒道:“我不是你阿爹,我也沒有你這個女兒,阿甘,你也別理她!”阿甘於心不忍地回頭望了凱茵一眼,進到屋裏。大門“啪”地一聲關上了。凱茵雙腿一軟,跪在門前,淚珠奪眶而出,一滴一滴灑落在地上。琳達走上前,扶起凱茵。凱茵不理睬地撲在琳達肩頭,痛哭失聲。

12

夜,廈門。鄭成功府書房內,鄭成功坐在燈光閃亮的桌案前,認真聽取從北京剛剛歸來的部將楊旭的稟報。

楊旭道:“大將軍在北京,名為同安侯,可實際上就是個囚徒,根本就沒有自由!”

鄭成功聽著,半晌才說話:“家父身體怎麼樣?”

楊旭道:“大將軍身體還好,隻是太苦悶了,滿清朝廷又逼他寫了一封家書,由大學士葉成海帶來,勸你歸順!”

鄭成功默不做聲。

楊旭道:“我在路上還聽說永曆皇帝那邊,奸佞弄權,將相失和,滿清軍隊正分幾路夾攻,他們的處境日益窘迫!”

鄭成功歎氣道:“唉,都到什麼時候了,那些人還在爭權奪利鬧內訌!”

楊旭道:“葉成海近日要起程前來福建,是不是與清廷和談,國姓爺都要早做準備!”

鄭成功聽了又陷入沉默。

楊旭又道:“卑職在北京時,大將軍問起了翁夫人,卑職怕他承受不了打擊,不敢告以實情!”聽到這裏,鄭成功淚水盈眶,點了點頭:“楊將軍,辛苦你了。”

楊旭又道:“回來的時候途經浙江,我見到了黃炎。”

鄭成功聞言眼睛一亮:“哦,他現在怎麼樣?”

楊旭道:“他召集義士攻打杭州,杭州沒打下,自己還丟了一隻胳臂。清廷現在用五百兩銀子懸賞緝拿他,這個黃炎現在是走投無路了。”

鄭成功遺憾道:“何不邀請他來廈門?”

楊旭勸道:“邀這種心術不正的人來做什麼?他自己也說,怕你會取他的腦袋!”

鄭成功道:“黃炎這個人就是太醉心於功名,他好歹也是個抗清義士,我殺他做什麼?再說,他上次還救了董嫻和經兒。”

楊旭再稟道:“國姓爺,卑職沿途聽說禮部尚書沈全期在萬石岩的山洞裏隱居了。”

鄭成功道:“據報,沈尚書現在自命為隱元大師,在萬石岩查萬物,觀天象,我正想去拜訪他老人家。”

13

黃昏,廈門萬石岩山洞內,一縷香煙嫋嫋。鄭成功正向沈全期鞠躬:“大師,在下心中有許多疑惑,請大師指點迷津。”

隱元大師微笑道:“大疑大悟,小疑小悟,不疑不悟。國姓爺能有諸多疑惑,乃具大悟之慧根!”

鄭成功作揖道:“大師,我鄭成功本是一介書生,卻逢此山河破碎之秋。我報隆武帝知遇之恩,試圖完成弘複天道的重任。而今清廷將我父親囚禁在北京,以此要挾我投降。我鄭成功不甘做叛逆之臣,卻又無力前往北京營救父親。雖說忠孝不能兩全,但我卻難以割舍任何一邊,每念及此,我心如刀絞,怕自己成為千古罪人!”

隱元大師閉目道:“國姓爺何必如此自責!你不能北上營救大將軍,乃是移孝作忠,天也諒情。國姓爺屯師廈門,矢誌抗清,使清廷知漢人尚有氣節不可奪者,亦能教士大夫重萌羞恥之誌,此於中華,乃無量功德也!”

鄭成功道:“清廷大學士葉成海近日將帶父親的親筆書信前來與我議和。我和他們談,還是不談?”

隱元大師微睜雙眼道:“信真,則始末無歧路;誌定,則逆順無異緣。”

鄭成功困惑地道:“還請大師明示。”

隱元大師微笑道:“隻要你自己信念堅定,那麼就能始終如一。始終如一也就有了定力。國姓爺本為東海神鯨,總有東歸之日,但神鯨是萬萬不能離水的呀!”

鄭成功若有所悟地點點頭。

14

台灣,熱蘭遮城炮台。炮台上的幾尊大炮都對準大海,荷蘭王國的國旗在城樓上招展。幾個荷蘭士兵持槍在炮台上站崗,嚴禁閑雜人等接近炮台。

這時,揆一和描南實丁走過來,士兵們向他們行注目禮。

城堡下的海麵風平浪靜,不見一點帆影,此時,揆一的心中卻波濤洶湧,臉色很不好看。他轉身向描南實丁問道:“中校先生,最近怎麼很少見到外地商船來台灣?”

描南實丁回答道:“報告總督閣下,國姓爺現在已打通了東洋、南洋的貿易通道,直接和那些國家通商了,台灣漸漸成了沒有生意可做的孤島。”揆一望著空曠的大海,雙眼露出貪婪、凶殘的目光:“中校先生,難道你就想不出一點辦法,隻好眼睜睜看著鄭成功掠奪我們荷蘭王國的財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