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定遠侯偷香竊玉失廈門(2 / 3)

柳圓圓試探地問道:“夫人,我可不可以先在這兒住下,我想等國姓爺回來見他一麵,我再走。”

董嫻落落大方地道:“你就安心住下吧,就是永遠不走了,我也會把你當作表妹的。”柳圓圓聞言感動不已,彎腰施禮道:“謝謝夫人!”董嫻將手環在腰間還禮道:“我看得出來,你喜歡國姓爺。”

柳圓圓點點頭:“國姓爺是個有情有義之人,遇見他是我的福分,但從我們在秦淮河畔見第一麵時,我就知道我們沒有緣分。”董嫻詫異道:“你覺得國姓爺心中沒有你?”柳圓圓失望地說道:“他不會太在意我的,他如此厚待這把琴我已經非常知足了。”董嫻聽話聽音,知道柳圓圓此時心存哀怨,於是,打圓場說道:“你不了解國姓爺,他和我們不一樣,他的心胸博大,誌向高遠,他心中不會裝著一個具體的人,但凡是被他愛過一刻,你就永遠都不會忘了他。他對女人好的時候,能讓你情願為他去死。你若是惹著他了,他也能讓你去死。”柳圓圓道:“也許真像國姓爺說的,他自己不是一個凡人?”董嫻搖頭道:“誰知道呢,反正他是一個怪人!”聽了董嫻知己的話語,柳圓圓似乎忘了她麵前是誰,走上前拉住董嫻的手,掏出真心話道:“我真想見到他……夫人,對不起。”董嫻聞言,很寬厚地笑了笑:“你早點休息吧,明天我請郎中給你看看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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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海麵上漆黑一片,眾丐幫弟子奮力搖槳,陳永華的船飛速前進。船頭上,陳永華大聲說道:“兄弟們加把油,天亮以前一定要趕上國姓爺的船隊!”“陳參將,你放心吧,看兄弟們的!”一個丐幫兄弟奮力劃槳,迎著撲麵的海風應道。於是,茫茫黑夜籠罩的大海上,海浪聲、號子聲、槳聲連成一片……

幾乎與此同時,在廈門麗春院內,鄭芝魁沉醉在溫柔鄉中,揚州女子香君正衣帶鬆懈地躺在鄭芝魁懷裏。鄭芝魁已經喝醉了,香君還在不停地給他灌酒。香君嬌聲道:“將軍海量,今天陪我多喝幾杯。”

鄭芝魁醉意朦朧道:“隻要你讓我開心,喝酒嘛,好說。”說著,鄭芝魁拿起酒壺一飲而盡。香君仰頭誇道:“將軍真爽快,將軍真爽快!”未等香君說完話,鄭芝魁已呼呼大睡過去,發出一片鼾聲。香君坐起拍拍鄭芝魁,見鄭芝魁沒啥動靜,便解了他腰間係的城防腰牌。這時,那名清軍暗探推門進來,香君把腰牌交給清軍暗探,清軍暗探歡喜地奔出麗春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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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蘆葦叢中,潛伏著許多小船。清廷閩浙總督李率泰、福建總兵馬得功和部將們焦急地注視著對岸的廈門。突然,對岸隱約出現一盞紅燈,朝這邊搖晃了三下。馬得功向埋伏在身旁的總督提醒道:“總督,對麵有信號了。”李率泰拔劍高高舉起,興奮地命令道:“立即出擊!”霎時,數十艘滿載清兵的小船從蘆葦中冒出,迅速地劃向對岸。清兵的小船片刻間便衝上岸,忽然,城門洞開,清兵潮水般擁進廈門城北門。不到一會兒,廈門城頭燃起衝天大火。此時,鄭成功府內,董嫻正在聽兒子鄭經背誦嶽飛的《滿江紅》:“……待從頭收拾舊山河,朝天闕。”聽到這裏,董嫻高興地點點頭。鄭經道:“阿媽,孩兒背完了書,要去學騎射了!”董嫻道:“大晚上的學什麼騎射,你連《前後出師表》還背不熟呢!”鄭經頂撞道:“阿媽,書背得再多,再熟,有什麼用?還是學騎射,才能像阿爸一樣馳騁疆場!”母子倆正在爭論時,忽然,一個丫環跑進來,她驚慌失措地喊道:“夫人,不好了,清兵進城了!”董嫻聞言一愣:“什麼?”急忙跑到窗邊,用力推開窗戶。窗外,隻見火光映紅了半邊天。董嫻一驚,對丫環道:“快,你去喊醒柳小姐和府裏的人,準備應變。”

此刻,楊旭率著一隊兵士正在廈門大街上巡邏,突然,一位校尉飛馬來報:“楊將軍,不好了!清兵從南門打進來了。”楊旭一驚:“什麼?鄭芝魁將軍呢?”那騎馬的校官回稟道:“定遠侯鄭芝魁不知去向!”楊旭立即吩咐那校官道:“你速帶人去國姓爺府上保護夫人和世子,其他人跟我來!”校官在馬上拱手道:“遵命!”話未說完,早已打馬向鄭府奔去。楊旭拔出寶劍,帶著將士們飛馬向城北奔去。

少時,麗春院外傳來了陣陣喊殺聲,香君正要向外跑,忽然,她想起什麼。香君解開鄭芝魁的銀囊正要往自己懷裏揣,忽然鄭芝魁醒了,他一把抓住了香君的手。香君驚慌失措道:“將軍,清兵殺進來了!”鄭芝魁推窗一看,隻見城內火光滿天,他頓時睡意全無,嚇出了一身冷汗。他摸摸身上,失聲叫道:“我的腰牌呢?”香君聞聲撒腿就跑。鄭芝魁此時已知是自己貪酒玩女人誤了大事,讓香君鑽了空子偷走了城防腰牌,他怒不可止,急步趕上香君,拔劍劈了下去,口中喊道:“好你個小賤人!”香君被砍斷頸動脈,立時倒地斃命。可憐這紅粉美人,年紀輕輕,為了貪得錢財,苟想富貴,竟成了鄭芝魁的刀下鬼,劍下魂!

此時,廈門大街上,大火衝天。喊聲、哭聲、殺聲、馬叫聲、槍炮聲,響徹夜空。馬得功率領清兵在廈門搶、殺、燒,鄭家軍士卒雖在奮力抵抗,但寡不敵眾,或倒在血泊中,或退卻、逃竄……正在危急之時,楊旭率兵趕來,與清兵展開混戰。隻見刀槍陣中,人影閃動,血流成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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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鄭芝魁酒醒麗春院,拔劍怒殺香君,從麗春院一氣衝回府邸,隻見幾個姬妾哭成一團。黃炎帶著幾個仆人和親兵正要往外衝。見到鄭芝魁,黃炎道:“將軍回來了,我們應該到國姓爺府上去。”鄭芝魁驚問道:“做什麼?”黃炎淡淡一笑道:“見機行事,隻要把董嫻和鄭經控製在手上,無論麵對清兵還是國姓爺都是一個討價還價的砝碼。”鄭芝魁道:“算了吧,都這個時候我還有這個心思。都給我回來,我的財物要緊。”黃炎走近鄭芝魁身邊:“就是想要財物,國姓爺府上也比將軍的多吧?”鄭芝魁聞言乜了黃炎一眼,吩咐手下的親兵:“走,跟我去國姓爺府上!”少時,鄭芝魁率領舉著火把的親兵闖入國姓爺府內,衛兵不敢阻攔,他們直奔府內銀庫。到了銀庫,鄭芝魁一腳踹開銀庫門,見一錠錠雪花白的銀子堆滿了銀庫,鄭芝魁樂不可支,遂吩咐親兵道:“快給我搬上船去!”此時,黃炎在一旁勸道:“將軍太沒有眼光了!”鄭芝魁詫異道:“想做好人你自己去做吧!”這時,國姓爺府內的老管家聞聲忙上前阻攔,說道:“定遠侯,你要做什麼?這銀庫可是誰也不能動的呀!”鄭芝魁見有人竟敢阻攔,不禁怒道:“老東西,讓你多嘴!”話音未落,鄭芝魁拔劍刺死老管家。正在這時,董嫻趕來。董嫻驚詫道:“三叔,你在做什麼?”鄭芝魁見是董嫻,眼珠一轉,撒謊道:“夫人,我要轉移庫銀,這老家夥想把我們鄭家軍的銀子留給清兵!”董嫻挺身攔阻道:“三叔,沒有國姓爺的命令誰也不允許擅自動庫銀!”鄭芝魁借口道:“夫人,清兵殺來了,我必須把庫銀轉移到我的船上。”這時,一陣陣喊殺聲漸漸逼近。情況緊迫,董嫻無可奈何道:“好吧,那我就和你一起轉移庫銀。”於是,鄭府裏,鄭芝魁指揮手下親兵和鄭成功府上的家丁開始從銀庫往外搬遷銀錠,而鄭府外,馬得功與楊旭各自率兵正在廝殺,鄭家軍漸漸處於下風,四散而逃。這時,一個鄭家軍士兵邊喊邊跑進鄭成功府邸,急道:“夫人,清兵殺過來了!”柳圓圓聞言,在一旁催著董嫻道:“夫人,快走吧!”黃炎瞪了柳圓圓一眼,上前稟道:“夫人,黃炎願護送夫人和經兒。”

慌亂中董嫻還帶著幾分鎮靜道:“謝謝黃義士,大家別慌張,一起走!”說著,董嫻指揮著仆人、丫環攜帶大小包東西。鄭經依偎在董嫻身邊,顯得十分恐慌。董嫻走過去摸著他的頭道:“經兒,別怕!”過了一會兒,董嫻和柳圓圓收拾細軟停當,攜著鄭經,在士兵、仆人和丫環的簇擁下走出鄭府大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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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海上漫起茫茫白霧,鄭成功的船隊呈應敵隊形排開。此時,中軍船上一個信號兵從桅杆上滑下。信號兵大步走到鄭成功麵前稟道:“稟告國姓爺,揆一的艦隊在我正前方五裏處,共有戰艦十艘。”鄭成功聽了報告微笑道:“好。發信號,開始裝彈!”

海麵的另一邊,揆一站在荷蘭海軍旗艦約克城號的甲板上注視著前方。描南實丁掏出懷表看了看道:“總督大人,現在是早晨七點,巴達維亞威斯特上校的特混艦隊將在半個小時內到達預定位置。”

揆一點頭道:“好,七點半我軍準時前後夾擊!”

這天上午九點,台灣熱蘭遮城教堂內的大鍾響了起來。牧師帶著熱蘭遮城內的荷蘭人在禱告,琳達和凱茵也在其中。禱告結束後,凱茵和琳達一起朝外走去。

凱茵奇怪地問道:“今天怎麼了,這麼多人都在禱告?”

琳達平靜地答道:“我表哥今天出海打仗去了。”

凱茵詫異道:“和誰打仗?”

琳達搖搖頭:“我也不知道,隻是聽說他和評議會的先生們爭吵了好幾天,最後評議會才同意表哥出兵。”

凱茵道:“你表哥不是台灣的荷蘭人當中最大的官嗎?怎麼還要聽那些老頭的話?”

琳達仍平靜地答道:“這是法律,打仗的事情,必須經評議會通過。”

凱茵笑了:“我還以為你表哥有多厲害呢,還不如我阿爹。你知道嗎,整個山寨就是我阿爹說了算,就算是誰家的姑娘出嫁,我阿爹不同意她也嫁不成。”

琳達睜大眼睛,道:“什麼?你阿爹管的可真多,人家結婚也要你阿爹管嗎?”

凱茵道:“結婚對中國人來說是件大事,我阿爹是長老,等於是整個山寨的阿爹呀!”琳達和凱茵邊說邊走出教堂。

琳達道:“凱茵表妹,今天上午有艘商船去大陸,我認識他們船長,我們一起去大陸看看吧,正好我表哥不在,他要在的話,我還去不了呢!”

凱茵道:“好啊,我和你一起去,不過我得回去告訴阿爹一聲。”

琳達道:“好吧,我在港口等你,你可快一點啊。”

凱茵和琳達告別,臨別,她向琳達招手道:“我很快趕回來!”

琳達迅步來到港口,在碼頭上罅艘桓魴∈比圓患凱茵的蹤影。再過半個小時,停泊在碼頭邊的吉利號商船將要拔錨啟航了,琳達在碼頭上不斷徘徊,心急如焚,焦急地等著凱茵。

忽然,耳邊傳來船長的催促聲:“琳達小姐,時候不早了,我們不能等你的朋友了,我們要升帆啟航了!”

琳達對吉利號船長喊道:“請再等一會兒,她馬上就會來的。”

這時,遠處一匹快馬飛奔而來,駿馬奔至琳達麵前,阿甘跳下馬。琳達急問阿甘道:“凱茵呢?”阿甘施禮道:“琳達小姐,凱茵讓我告訴你,她來不了了,她被卡麥長老關起來了。”琳達驚問道:“為什麼?”阿甘道:“長老說她被魔鬼迷住了。”琳達詫異道:“誰是魔鬼?”阿甘道:“長老說,你表哥揆一,還有你,還有所有的荷蘭人,都是魔鬼!”琳達聞言氣得臉色發青:“你胡說!”

這時,吉利號船長又在甲板上催促了:“琳達小姐,我們不能再等了。”琳達無奈,隻得扭身跑上船。少許,吉利號商船緩緩升帆啟錨,向著大陸方向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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廈門港口,天色已亮,停在岸邊的大船緩緩升帆。鄭芝魁已在船上,他對搬貨物上船的仆人喊道:“快點,快點!”這時,黃炎帶著的幾個鄭府家丁簇擁著鄭經、董嫻、柳圓圓等人匆匆跑過來。鄭芝魁一看這陣勢急了,責問道:“黃義士,你把他們帶到我這兒來做什麼?”黃炎直向鄭芝魁使眼色:“將軍,我是奉你的命令營救夫人和鄭經公子啊。”

鄭芝魁一愣:“我什麼時候讓你帶他們來了?這艘船要負責運送物資,你快帶他們找楊將軍去吧!”

董嫻冷不丁問道:“三叔,你自己卷走庫銀逃跑嗎?”

鄭芝魁解釋道:“侄媳,我的任務是保護庫銀!”

董嫻提醒道:“三叔,你不要忘記,你的任務是保衛廈門,你在國姓爺麵前可是拍胸脯保證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