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東來道:“我有一事不明,就是把我們引到鬼市去找汪驢的同時不也暴露了六道組織嗎?六道組織明知會這樣,為何還要同意你所為?”
沙沱道:“這很簡單,一是形勢所逼,二是模糊焦點。就像剛才狄大人所說的,我這麼做隻有一個真實的目的,其他都是為了攪亂試聽,這裏麵也包括六道組織的試聽。我對他們說以狄大人的智慧,早晚會查出六道組織,所以不如先自行暴露,這樣可以把嫌疑更直接地指向國師,讓焚屍案中涉及的人和關係更加複雜化,從而攪亂狄大人的視聽。”
狄仁傑道:“話雖這麼說,但實際上你是在有意幫我。好了,先不說這些了,說說關於梵衍那國書原本全卷的事情吧。”
沙沱道:“梵衍那國書是我族人的信仰圖騰,在我族人心中,要全族膜拜,是至高無上的聖經寶典,一直都是由我王世貴族私密保管,世代供奉。可是不知為什麼卻被先皇知道了,先皇索取不成,便大開殺戮,而為掩飾其罪行,竟然將我全族滅族。”
狄仁傑道:“原來如此,既是家仇,也是國恨。所以你既不會站在李氏這一邊,也不會站在武氏這一邊,你是相讓李氏和武氏自相殘殺,你要毀滅的是大唐。”
沙沱臉上露出一絲悲痛,道:“不管是家仇還是國恨,對我來說都是私人恩怨。私人恩怨就要單純直接多了,至少不用背負過多的責任和束縛,也不用找那些冠冕堂皇的話來做借口。大唐江山,雖有內亂,但仍是牢不可破,所以我從未癡心妄想地要毀滅大唐。隻是這私人恩怨,無法讓我袖手旁觀,聽天由命。”
狄仁傑深深地歎了一聲,道:“你本有一顆慈悲之心啊!”
3
沙沱給每人又倒滿了酒,臉上的悲痛閃現出一絲無奈和苦澀,笑意中帶著一種無法言喻的解脫和輕鬆。狄仁傑知道,這是看破紅塵生死的執著和放棄,是生無所戀,是死無所求。
裴東來道:“焚屍案已破,我要帶你回大理寺聽天後發落。”
沙沱失聲大笑,踉蹌了幾步,舉起酒袋狂飲,道:“焚屍案已破?你隻不過是抓到了一個不想跑的人,殺了一個不想活的人而已。”
裴東來道:“涉案者,一個都跑不了,也一個都活不成。”
沙沱道:“你以為我為何要在這裏陪你喝酒,跟你談心嗎?跟你比智力嗎?你根本就不是我的對手,你沒有資格,我也不屑跟你比。”
裴東來心中大駭,望向狄仁傑。
狄仁傑道:“他是在拖延時間,剛才你揭穿他城外的兵馬無法衝殺入城時,他為什麼無動於衷?因為那支兵馬原本就是誘天後羽林軍的餌。我想城外最多隻有七萬兵馬罷了,另外三萬兵馬很可能已經從其他地方衝殺入城了。”
裴東來驚道:“不好,天後有危險。”說完就要離去。
狄仁傑叫住他道:“不急,就還沒有喝完呢。”
裴東來道:“狄大人,如果天後被殺,朝綱大亂,必會再掀起一陣腥風血雨啊。”
狄仁傑泰然自若,沒有說話,隻是輕輕一笑。
沙沱道:“看來狄大人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啊,我想聽聽狄大人的高見。”
狄仁傑道::“焚屍案還有一些細節之處沒有明了,而這些細節之處才是焚屍案真正的關鍵所在,也是真正的目的所在。”
沙沱的臉上第一次出現動搖的表情,道:“真正的目的?”
狄仁傑道:“不錯。其實這焚屍案真正的目的並不是謀國叛變,而隱藏在幕後操縱這盤棋局的人也不是你,是另有其人。在這盤棋局中,你是他的棋子,我也是他的棋子,都不是與他下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