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姊姊自小習琴,自然是看得出那把琴的價值。”沈元蘭不動聲色的抿下一茶,順道將嘴角的淺笑一同咽下。
翠柳似懂非懂得點點頭,隨後卻困惑地皺起眉道:”奴婢有一個疑問,不知小姐能否為奴婢解惑?”
沈元蘭眼裏迅速閃過一絲精光,但表情卻毫無異樣,微笑道:”妳就是太拘束了,問吧。”
翠柳抬了沈元蘭一眼,有些小心翼翼問:”奴婢雖然見識不多,但也瞧得出那把古琴珍貴非凡,不知小姐是從何處尋來的?”
無怪翠柳好奇,即使沈元蘭的城府再怎麼陰深;手段再怎麼狠辣,平日也隻是一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官家小姐,身旁的人力實在有限,更不用說沈元蘭在琴箏樂器方麵根本是毫無涉獵,要尋一把上值萬金的絕世古琴,若沒有高人相助,絕非易事!
翠柳心中隱隱有了答案,但一直得不到沈元蘭的響應,她還是緊張的垂下頭,心裏快速盤算著接下來的退路。
良久,翠柳幾乎都想跪地請罪了,沈元蘭才悠悠開口道:”這沒什麼,二姊姊一直真心疼我,別說一把古琴,就是一座樂坊我也能替她搬過來。”
聽出沈元蘭話中有意的隱瞞,翠柳心中微微失望,但麵上立刻附和道:”是阿、是阿,二小姐和四小姐感情好,奴婢多嘴了。”
看翠柳識相的結束了話題,沈元蘭對她露出比往常還要親近的微笑,主仆二人是各懷鬼胎。
沈元蘭見翠柳滿頭大汗,便笑話了她幾句,要她先退下休息,翠柳如獲大赦,急忙退下。
沈元蘭望著翠柳離開的背影,美麗的鳳眼掠過一絲冷意。
果然,誰都不能信任嗎……..
沈元蘭以往晶瑩的眸子裏此刻布滿了深深的陰霾。▼思▼兔▼網▼
翠柳會投靠她不是沒道理的,相比勢單力薄的自己,她的確好上太多了,更不用說她還曾經救過翠柳一命………但翠柳畢竟曾是潘姨娘的人,自己當然希望能將她培養成親信,好好留在身邊,不果看這局勢,翠柳已經作出了選擇,她對翠柳更不可能再有完全的信任了。
四下毫無人聲,隻有柳樹被風吹得沙沙作響,沈元蘭神色難掩落寞,各種陰暗的情緒像是被被暴風打上的陣陣猛浪,一次次侵蝕著她自以為堅固的沙牆。
突然,一陣美妙清靈的琴聲劃破了凝滯的黑暗,沈元蘭不禁側耳細聽,
那是一首簡單的小曲,每個旋韻都是婉轉有致,清新流暢,如一個身姿輕盈的美人在麵前旖旎起舞,讓聽著的人不禁放下心神,專心欣賞起來。
沈元蘭閉上眼睛,細細品味著,不久,琴聲減弱,慢慢從樹葉風聲的合奏中退出。
沈元蘭再次睜開眼睛,目光已經恢複以往的清澈,全然不見剛才的陰暗,她若有所思地盯著杯裏浮沉的茶葉屑,心中意外的清明。
不知過了多久,紅通通的太陽都被柳樹枝捕去了一角,翠柳突然從不遠處喊道:”小姐,大夫人來了。”
沈元蘭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聽見翠柳的話,瞬間愣了一下,隨後嘴角立刻泄出一聲輕笑。
這翠柳,也太耐不住性子了,才一會就忙著去打小報告,細長的鳳眼滑過一絲笑意。
腳步聲逐漸靠近後,她換上了平日那般天真的笑容,往院門迎了上去,道:”母親怎麼來了”
幾個ㄚ環左右簇擁,薛嫻真一襲淺紫色的家常長裙,淡白的褙子上開著幾朵簡單暗梅,簡單的頭飾上亦沒有繁瑣的金杈固定,整個人看上去比往日還要淡雅出塵,沈元蘭不禁多看了幾眼。
薛嫻真溫柔笑道:”我看天氣炎熱,齋影軒的位置正好直曝太陽下,便遣人來送了些冰塊,順道來看看蘭兒。”
冰塊
沈元蘭瞥見一旁薛嫻真帶來的ㄚ環合力抬來的幾個木箱,心裏不以為意,偷笑薛嫻真找的這個爛借口,但麵上還是顧作欣喜道:”勞煩母親這般費心,這天氣確實變臉得快,明明早上還是初秋,午後卻立刻回到季夏,不多說,母親快隨女兒進屋避暑吧。”
兩人一前一後進了屋,ㄚ環們把木箱放置在角落,打開了上頭厚重的蓋子,讓冰塊的涼氣能進到屋內。
在薛嫻真的示意下,ㄚ環們陸陸續續退了出去,房內隻剩下薛嫻真二人,桌上還有翠柳端上的兩杯涼茶。
沈元蘭和薛嫻真聊聊笑笑,但心裏還是有些疲累,
剛送走了二姊姊,現在卻來了大夫人,母親可沒有女兒好糊弄阿……
沈元蘭不動聲色的打量了薛嫻真臉上的表情,連眉眼間細微的小動作也不敢輕易放過。
扯完了家常話,薛嫻真自然而然的轉了一個話題,道:”對了,剛才我聽到蓉兒院子裏傳來的琴聲,這聲音和往常不一樣,不知道蘭兒有沒有注意到”
沈元蘭一臉開心,佯裝得意道:”有阿,那是我送給二姊姊的琴,母親覺得如何二姐姐是不是很厲害”
她避開了古琴的價值,反而誇獎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