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次盡管倒了書包,卻一無所獲。2002年時的MP3體積並不輕薄,沒那麼好藏。丁老太把兩個失竊班級所有同學的課桌椅底部都摸了一遍,進行了地毯式搜索,各大男女廁所的水箱也檢查過了,就是沒發現贓物。
總不可能小偷偷完東西就用信鴿把東西轉移了吧?
但事情很快就有了重要線索——根據(4)班學習委員的證詞,今天中午他吃飯較晚,離開教室時,隻剩下曹沃一個人。學習委員去食堂前還問他幹嗎不去吃飯,曹沃說肚子疼。大概兩分鍾後,(5)班有兩個女生看到曹沃走進她們班教室,說是找劉敬,但劉敬不在,兩個女生因為趕著去吃飯,就剩曹沃在她們班教室裏。等到(5)班第一個吃完飯的學生回到教室時,發現教室裏沒人,門也沒關。
後來就發現某學生的MP3不見了。
學校有明文規定,學生不能把飯菜帶到教室吃。曹沃當時沒去吃飯而是獨自留在教室裏,又去過另一個失竊的班級,非常可疑。
“您的意思是,就因為他去過那兩個班級,但是也沒在他這裏發現贓物,就覺得他可能是小偷?”“蘇易老師”皺皺眉頭,反問丁老太,“沒有任何證據?”
“我沒說他是小偷,我隻想從這個孩子嘴裏聽到實話。”丁老太很狡猾,“根據我的經驗,曹沃同學在老師麵前很少說實話。”
這倒是真的,曹小沃自打從進這所初中開始,就沒少闖禍,撒謊、吹牛更是家常便飯。他曾信誓旦旦地跟同學說,曹老爹有一次在火葬場燒骨灰,清楚地聽到高溫爐裏傳來令人毛骨悚然的悲泣聲,害得曹老爹和同事一個星期沒睡好覺——那當然是扯淡,他當時隻是為了唬住那個一直炫耀自己老爹是刑警、親手抓過很多壞人的同桌。
曹沃和米幾何從家趕到學校時,下午第二節課剛開始。盡管“侯老師”被停職了,但班上出了這種事,最好還是到場。教導處辦公室裏,丁老太和教導主任正在對頭號嫌疑人曹小沃進行三堂會審。
小男孩臉色煞白,定定地看著地板一言不發,像個被捕的地下工作者,即便換上血跡斑斑破爛不堪的衣服,渾身纏上鐵鏈,胸口烙上烙印,也不會顯得突兀。
隻有看到班主任“蘇老師”到來時,他的眼神中才閃現一絲火花,像是要傳達什麼信息。
你個笨蛋,不會是以為我這個守護者能心靈感應吧?
丁老太:“我們問他在自己班和(5)班做了什麼,可他什麼都不說。”
曹沃自己也怔住了。
在他的記憶裏,當年班上的確出了這麼一起蹊蹺的盜竊案。更要命的是,之後的幾個月裏,又接連發生了三起盜竊案,丟失了一部手機、兩部MP3和現金若幹,一直沒破獲。這是初二年級史上的頭號盜竊案,也是丁老太職業生涯裏最大的恥辱。
但在那段時空裏,曹沃根本沒有因為這件事被懷疑過,他也的確與此無關。其次,以曹小沃那種鬼腦筋,無論做了還是沒做,都一定是巧舌如簧地抵賴或者撒謊,想盡辦法和丁老太周旋鬥智,絕對不會像現在這樣沉默。
這不科學。
更關鍵的是,米幾何自從進辦公室之後,就一直沒說過話。
原來如此。曹沃心裏大概已經猜到了。
曹小沃,你這個大傻瓜,你這麼做,一點都不值得。
“我和侯老師,能單獨跟曹沃談談嗎?”
“蘇老師”提出要求,年級組長和教導主任互相看了一眼:“可以,但要是你們談過之後還沒結果,我們就隻能報警,然後叫他的家長來了。”
後兩句話是說給曹小沃聽的。
男孩咬了咬嘴唇。
“你們有十五分鍾。”丁老太說完時限,和其他老師一起走出房間,關上了門。
就剩下三個人了。
曹小沃不明白,身為守護者的“蘇老師”,為什麼要把“侯老師”也留下來,就他們兩個人談話不是更好嗎?他看看“蘇老師”,找不到答案,“侯老師”的臉色也很難看。
曹沃等了半分鍾才理好思路,對椅子上的男孩講:“你中午本來是要去找(5)班的劉敬吧,和你關係僅次於李銳銳的哥們兒,向他借那本新買的漫畫,對嗎?”
男孩不可思議地看看他,眼神裏既有膜拜又似乎在隱藏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