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瞅著她,壓在她手背上的手力道溫柔,和聲音一樣。
問:“現在,梁鱈,告訴我,你想要什麼?”
終於,梁鱈聽到了想從溫禮安口中聽到的話。
梁鱈你想要什麼。
沒有多麼的激動,也沒有多麼的喜悅,想必,她等這句話等得心都累了。
相對無言。
“梁鱈。”他溫柔的喚著她的名字。
“嗯。”
“在這之前,我有一件事情得和你說,關於這件事情在我的內心裏一直盼望著梁鱈自己去發現,溫禮安二十歲時梁鱈沒有發現沒關係,可以等三十歲,溫禮安三十歲時梁鱈還沒有發現也沒有關係可以等四十歲。”
“反正,溫禮安和梁鱈之間有著漫長的歲月等著她去發現,可現在,我有點怕,怕溫禮安和梁鱈沒有機會去公共度那漫長歲月。”
白色圍牆外,潮來潮往。
“梁鱈。”
“嗯。”
“梁鱈,我得和你說,你聰明且狡猾,居然想到去扮演一名抑鬱症患者來擺脫溫禮安,你看你都把醫生都騙了,而且你還實現你的計劃,讓薛賀掉入你的圈套,梁鱈,在計劃被拆穿時,我想你心裏多多少少會覺得丟臉吧。”
“沒什麼好丟臉的,因為梁鱈一定做夢都想不到,溫禮安六歲時就知道梁鱈很能騙人,是一個小騙子。”
溫禮安微微笑著:“梁鱈,我要告訴你一件事情,費迪南德家的二兒子比大兒子更早認識那位穿白色尼龍裙的女孩。”
“喜力啤酒廣告牌、白色尼龍裙、紅豆冰棒、小騙子梁鱈用甜美的表情說著謊言,這一年,梁鱈對溫禮安說‘壞小子,待會我會和上帝說讓你掉進臭水溝裏。’這一年,溫禮安雖然沒有掉進臭水溝裏,但他卻掉進了河裏。”
“溫禮安八歲時再次遇到把自己想象成被爸爸媽媽捧在手掌心裏的小公主的梁鱈,這一年,梁鱈對溫禮安說著大言不慚的話‘我猜你是在偷看我,覺得我漂亮,想和我約會?’”
“十歲這年,溫禮安如願再次遇到梁鱈,他們因為卡萊爾神父的巧克力親嘴了,唱詩班的深色製服、翠綠色的蝴蝶結、以及沾滿巧克力的吻,你想起來沒有?”
微笑凝望著她:“現在想不起來不要緊,以後慢慢再去想。”
“所以,計劃被拆穿沒什麼好丟臉的,不管是是穿著尼龍裙的小女孩,還是冠著溫禮安妻子名號的女人,都一樣。”
嘴角眼角的笑紋收起,深深凝望,歲月在那一刻被注入了他眼底,沉澱,羽化。
那一眼,萬年。
再次別開眼睛,不敢去看。
他說:“不管是穿著尼龍裙的女孩還是溫禮安的妻子,在他眼裏唯一的改變是從可愛的小騙子變成了可愛的大騙子而已。”
梁鱈眼睛一眨,淚水奪眶。
奪眶而出的眼淚惹來了他滿足的歎息聲。
“這裏沒別人,我可以確定,此時從你眼眶掉落的淚水屬於我。”
眼眶裏更多的淚水掉落。
他安靜瞅著她,一直到微風把她眼角的濕意烘得幹幹淨淨。
枝頭上的翠綠倒映在了他眼眸底下。
他問:“現在,可以告訴我了,你想要什麼。”
凝望著他眼底裏的那抹翠綠,那抹翠綠在梁鱈心裏無邊無際展開,延伸,延伸至那個午後。
那是一個春日午後,她如願擺脫溫禮安的隨從,車子往著林中深處,那個瞬間她想說不定這條林中小路就銜接著懸崖。
那個春日午後,梁鱈沒有看到預想的懸崖,她看到了廣場上的人們,那一幕直把她看得淚流滿麵。
此時,她如那在訴說委屈的孩子:“溫禮安,天空很藍,小廣場看起來舒服極了,女人們男人們在跳著桑巴舞,孩子手中的氣球顏色很鮮豔,廣場上有人在買冰淇淋,冰淇淋我雖然沒嚐到但我就是知道那味道會很甜。”
“溫禮安,坐在廣場一角白發蒼蒼的老人讓我想去擁抱,想在她懷裏訴說苦楚,女士,現在在你懷裏哭泣的女人從小到大一路走過來都很艱難,可她不能輕易放棄自己,很小的時候是因為她的媽媽,再大一點是因為她的初戀男友,她身上還背負著一座叫做妮卡的十字架,這些這些把她壓得每天隻能彎腰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