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直覺得真正的愛情是一‘場戰爭。因為它具有戰爭的某些特質：不講道理，沒有邏輯，充滿了力量、熱能與超常的感覺。 傳統的愛情觀是一條劃定區域範圍的河床，流得平和、安全、通暢。在某種意義上，我並不完全反對傳統的愛情觀，因為確實有白頭偕老而幸福的，有門當戶對而恩愛的，問題並不在於摧毀什麼或者重新劃定什麼。因為如果你是海，你就無法在河床裏安逸地流動，但是溪流，是會被海的寬廣完全吞沒的。
所以海有海的愛情，溪有溪的愛情，關鍵不是限定，而是棋逢對手。
《呼晡山莊》裏的希刺克厲夫回來後，要去看凱瑟琳，別人勸他，說她已是有丈夫的人，埃德加很愛她。這時希刺克厲夫說了一句：“這麼一個軟弱的人，他哪怕愛她八年，都
比不上我愛她一天。”這裏講的就是一個棋逢對手的問題，凱瑟琳是個海，埃德加隻是溪流的河床，怎麼盛得下這個水呢？
中國著名的女演員陳衝，有過這樣一段話，她說：我在海邊看到過可憐的寄生蟹。寄生蟹的下半身全是赤條條的，看上去很易受傷害。一般你看不到它的下半身，因為它住在人家的螺殼裏，身體按螺殼的方向蜷著。方向不對的不可以要，長大的要換。有時候，被別的蟹打敗失去它的螺殼。找男人的女人就是這副樣子。沒有男人的女人就是沒有螺殼的寄生蟹。
這裏看似講的是愛情的物質部分，其實更有精神意義上的“棋逢對手”的存在：
傳統愛情觀最大的癖病。就是隻重門當戶對〈一種隱喻〉，卻漠視愛情中虛幻的不可捉摸的戒分，而愛情的特質，說到底就是浪漫主義。在中國，在幾千年曆史傳統的重負下，在人們已經充分認識到物質文明的重要性、卻還未把它建設到一定程度的今天，浪漫主義多少是件奢侈的事情，人們重的是現實，是道理，是邏輯和安全感，看待浪漫主義的態度，就如同看待一場找不到任何意義的虛無的戰爭。
重新尋找真正愛情的過程是艱難的。在這種艱難的過程裏，有一件東西至關緊要，那就是：信任。“神說，要有光，就有了光。”所以說信任是要走在一切前麵的，特別是對於愛這樣一種無法言說的、集結了人類所有精粹的事物來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