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揚連忙站了起來,站到走道裏。這個時候,火車上廣播響了。
“各位旅客,火車即將離站,請送親友的乘客抓緊時間下車……”
陸揚卻仍然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白澤終於有點坐不住了,他抬頭瞪著陸揚,而陸揚一臉平靜地看著他,就好像這原本就是一次他們預定好的旅行。
他竟是要跟自己一起去!
發車鈴響起時,白澤終於忍不住站了起來,他瞪著陸揚,吼:“你下去!”
周圍的目光立即彙聚過來,白澤自然戴著帽子,不過就算不帶,這會兒他也顧不上怕人看了,然而陸揚卻一臉平靜地看著他,問:“你下不下?”
“我當然不下!”
“那我也不下。”
“你——”
這個時候,火車開動了,白澤看向窗外,忽然覺得束手無措。這時,列車員走了過來,喊陸揚:“小夥子,沒下車啊?”
“嗯,沒下。”
“那你得補票啊。去哪兒?”
“深圳。”
——他是怎麼知道自己要去深圳的?明明沒有告訴過任何人啊……不,深圳是這趟車的終點站,也許他隻是按照終點站來補票的而已。白澤腦中亂糟糟地想著這些無關緊要的事情,而陸揚補好了票,便繼續站在原地,一臉平靜地看著白澤。白澤胸腔起伏著,猛地回頭抓起自己的包,朝車廂銜接處走去。
陸揚立即跟了過來。白澤在銜接處煩躁地走了兩個來回,回過頭來瞪著陸揚。
“你到底想怎麼樣?!”
陸揚看著他,道:“我不放心你。”
“有什麼不放心的?張哲都告訴你了吧?我早就好了,我已經不是生活不能自理的神經病了!”
“話是這麼說沒錯,可我還是不放心。”
重逢以來,陸揚總是衝著自己發火,現在忽然心平氣和地說出這麼些話來,白澤反而被他弄得沒話說,他幹脆扭頭看向車窗外。火車行駛了大約半個小時後,在城外的貨運車站停了下來,一停下,白澤立即下了車,而陸揚也自然跟了下來。
“不走了嗎?”
白澤不理會陸揚的問題,陸揚便自顧自道:“其實如果你想走,去哪兒都行。本來我是想,如果你願意考葛老師的研究生也挺好的。既然你不願意,想工作了,那我也不會勉強你。”
“挺好的?”白澤背對著陸揚,冷笑:“當初葛青春想招我的時候,你是怎麼說的?”
陸揚沒有回答他的問題,頓了頓,道:“你和張哲果然在哄我。你恢複正常有多久了?”
“你管不著。”
這個時候,鈴聲響起,火車開走了,空蕩蕩的站台上隻剩下他們二人,火車站的管理人員看見了他們,一邊走過來一邊喊:“喂!不要在站台停留!”
白澤隻能轉身朝通往出口的地下通道走去,陸揚也跟了過來,道:“誤了這趟火車,你麵試還來得及嗎?”
兩人走進地下通道。這是個貨運站,很少有人在這裏下車。所以空曠的通道裏,隻有他們兩個人。白澤停下腳步,轉身瞪著陸揚,問:“你怎麼知道我要去麵試?”
“我給小漓打了個電話。她說你應聘了一家做程序外包的公司,準備去麵試。我猜你應該是在招聘網站上找到的這家公司,就去搜了搜,還好,運氣不錯,最近在招人的程序外包公司就那麼幾家,而且都在深圳。”
沒想到妹妹的一句話,就讓陸揚掌握了自己的去向。白澤隻覺得內心十分矛盾,一來恨自己百密一疏,一來又為陸揚如此費心尋找自己而感動。
再來,就為覺得感動的自己而生氣,於是就開始埋怨眼前這個讓自己感動的人。陸揚自然不知道他這複雜的內心活動,道:“這次我真的不會勉強你。你去哪裏,我就跟你到哪裏,絕對不會讓你感到拘束。”
聽見陸揚的話,白澤吃了一驚:“你開什麼玩笑!你不念書了?”
“你好不容易找到工作,肯定不能半途而廢。如果葛青春開恩,大概可以保留我的學籍。如果他不願意,那就開除我好了。”
白澤又是生氣,又是無奈,急躁之中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他喘了幾口氣,有些無力地道:“你這算是幹嘛?非逼我回去不可嗎?”
“你覺得我在逼你嗎?”
“你覺得不是嗎?”
“我覺得,如果你不在乎我,這就不能算是逼迫。”
白澤猛然抬起頭來,吼:“是啊!我就是在乎你,我就是沒臉沒皮沒出息,你想讓我怎麼辦?!”
而麵對他的怒吼,陸揚隻是向他更靠近一點,道:“不要離開我,白澤。”
白澤立即後退了一步,瞪著他,冷笑:“這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