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的地方由於年久失修而顯得有些老舊,斑駁腐朽的牆麵長期被貼滿“牛皮癬”,印著各種開鎖、性病的小廣告。樓下的小道上堆滿了生鏽的自行車,一樓防盜窗內的晾衣處隱隱可見女性的內衣。樓不高,上世紀八十年代的建築風格,倒是在這座高速現代化的城市裏的顯得有些少見了。
喬崎呼出一口白氣,僵硬的手指從兜裏掏出鑰匙,開門進屋,動作一氣嗬成。
南方沒有供應暖氣,屋子裏也不比外麵暖和。她放下大蒜,打開烤火爐,將手靠近,反反複複地翻轉著。帽子依舊戴著,身體也因為寒冷而有些發抖,她打了一個嗬欠,烤了一會兒火後慢慢起身走進廚房做晚飯。
洗菜的時候有些年頭了的防盜門“吱嘎”的聲音傳來,她關掉水龍頭,聽到高跟鞋與水泥地碰撞時發出獨特的敲擊聲,顯然是在跺腳;衣料脫下時候的摩攃聲和輕微的哼歌聲讓她微皺眉頭。
喬崎撥了撥頭發,搓搓被凍得通紅的手背,側過頭繼續洗菜。
今天的天氣著實有些冷,張琳脫下大衣,用力拍著身上的水珠,拿了沙發上裝著大蒜的袋子走進廚房。
“你今晚隨便做點吧,我在外麵吃過了。”她把大蒜扔到台子上,用冷水洗了個手,觸到冰得刺骨的流水時皺了一下眉頭。
喬崎放下菜,在圍裙上隨意抹了幾下手,轉身看了一眼身材高挑的母親,語氣疏淡:“你又去找那個男人了。”
張琳關掉水龍頭,臉色陰陽怪氣。她的眼角有些上挑,皺紋顯得不是很深,但就算化了妝也是能分辨出實際年齡的。這些年的蹉跎,讓她白嫩的皮膚長了點點雀斑;原本光滑的頸部也有了幾條紋路。
“你身上有一股濃濃的火鍋味道,看來是和其他人一起吃的飯;你在這裏的朋友圈除了那群牌友基本沒人,牌友不可能,她們私底下根本不待見你。今天的打扮比平日隆重一些,甚至戴上了那個男人送你的唯一一枚戒指,眉毛仔細修過。”她看著張琳上挑的眼角,語速有些快,“早上你花了兩個小時化妝,是平時的三倍。剛剛回家的時候,你還哼了歌。”
停頓了一下,她用不大的聲音說:“最後一點,你每次見完他以後回來都會用那種臉色看我。你一定在想,若不是有我這個拖油瓶,你可能早就成功和他在一起了。”
聽到她這番話,張琳的臉開始紅一陣白一陣。她甩掉手上的水珠,雙手抱胸看向窗前的排風扇,
一開始並沒有言語。喬崎也沒心和她鬧,轉過身去櫥櫃裏拿了一把麵出來。
張琳見她一副死人的表情,氣不打一處來,愈發地看這個女兒不順眼。每次說話都把局裏那套腔調拿出來嗆她,也不知道像誰。
“我不去見他,這個家有飯吃嗎?”她蹬著高跟鞋走回客廳,從木質沙發上拿了包進來,抽出幾張紅票子甩在台子上,“這是一個月的生活費!”
喬崎打開煤氣灶,瞟了一眼灶台上的錢,邊往鍋裏倒水邊說:“這個月我拿了一千塊錢給你,你輸光了。”
張琳把錢放進包裏,眼神有些躲閃:“我打牌輸贏不定,下次肯定贏回來。”
喬崎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倒是什麼也沒說。
過於膨脹的氣氛因為她的沉默稍稍緩和了一些,張琳站在一旁,不知出於什麼緣故居然問起她工作的事情:“你說你都二十五了,在治安大隊混了個什麼啊?到現在一個月工資也隻有幹巴巴的兩千多。現在g市的物價漲了這麼多,這點生活費怎麼夠?我的青春飯也吃不到多少久了,胡文斌現在對我的態度我也算是看清楚了,他就想等過兩年人老色衰就把我一腳踢掉。你說你一個女孩子家家的,不找份正經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