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屎!狗屎!”我說,突然間我就找到了這個詞,覺得它十分的有力、解恨、過癮。
接下來的時間裏我嘴巴裏“狗屎”不斷,像念咒一樣地重複著。“狗屎狗屎狗屎狗屎……”我說。
我站起身來,走到另一張沙發前坐下,把頭仰靠在沙發靠背上,我抑製不住自己的情緒,也哭了。不知道過了多久,房間裏除了我念叨“狗屎”的聲音外再無其他的聲音。
後來我聽見苗苗說:“時間不早了,我可以走了嗎?”
眼前陰暗下來,我感覺到她走了過來(我是閉著眼睛的)。苗苗俯下身,吻了吻我,她的嘴唇又濕又軟,就像融化了一樣,就這麼貼在我的嘴唇上好一會兒才拿開。這一吻裏飽含著口水、眼淚(兩個人的)以及百感交集(誰的?),除了嘴唇,我們的身體並沒有接觸。最後,這難忘的一吻也結束了。
我們像往常一樣地出門打車,我送苗苗回東文。路上我仍然不斷地說著“狗屎”,司機不免皺起了眉頭,我顧不了這麼多,也無所謂了。
“狗屎,狗屎,真他媽的狗屎!”我說。
苗苗挽著我的手,一隻手伸進我T恤的袖口裏輕輕地撫摸我。
她柔聲說道:“別這樣,好嗎?”
我沒有理睬她,苗苗就不再勸我了。
我肩膀上背著一個碎皮縫製的挎包,是每天用來裝飯盒的,平時我從家裏帶一盒飯(包括菜)去新華二村,用微波爐加熱後作為午餐。走在東文的那條林蔭路上,挎包裏的空飯盒發出了哐當哐當的聲音,這不免啟發了我的靈感。我取下挎包,抓著背帶,向地上砸去,一麵砸一麵說著“狗屎”。由於砸包動作的參與,我念誦的效果就更加的可怕和驚人了。同時我腳步不停,拉扯著苗苗向校園深處走去,直到苗苗家樓下,我這才轉身離開了。
我一麵往回走一麵仍然在砸包。我覺得苗苗在注視我的背影,砸包的動作於是就變得更加凶狠有力了。雖然我仍然在念叨“狗屎”,但由於距離關係苗苗肯定聽不見了,但砸包的動作她是看得見的,意思和“狗屎”是一樣的。
後來,這隻挎包我仍然在用,裏麵的不鏽鋼飯盒已經變形,有幾個地方凹了下去,蓋子也蓋不嚴了,勉強蓋上蓋子,菜湯也會流出來。但我沒有去買新飯盒,每次帶飯時外麵套上一隻塑料袋,再用橡皮筋係上口,就不會弄髒我的包了。我要讓苗苗經常看見這傷痕累累的舊飯盒,它就像我的心一樣被傷害以後難以複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