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指的力道鬆懈了幾分,“後來我隻聽到蘇抹箏喊了聲走,然後我就被她推倒在了地上,然後我什麼都不知道了……”
霍少彥的身子一震,眉宇間的悲戚更濃重了幾分。
梁慕詩又突然抬起頭來,滿懷希冀的看著他,“少彥,蘇抹箏呢,蘇抹箏現在怎麼樣了?”
霍少彥看著她,那般焦急的模樣,並非是假裝。
心中有濃濃的苦澀湧出來,他的手指彎曲又伸展,伸展又彎曲,良久才無力的落回原處。
他看著她,眸光很是複雜,“婚車著火了,我趕到現場的時候,隻看到了一片大火,還有抹箏被燒的漆黑的手機。至於她的人,暫時還沒有找到。”
梁慕詩的手一鬆,重重的跌回床上,神情很是呆滯,隻有薄唇喃喃啟合著,“少彥,蘇抹箏是為了救我……其實她可以不用救我的,如果她沒有推下我,如果在那一刻,她自己跳下了車,那麼現在,她就不會下落不明,她……”
她難過的用雙手捧住了自己的臉,埋在手掌間嚶嚶哭泣,“少彥,蘇抹箏是為了救我……”
如果她可以不選擇救梁慕詩,如果她選擇了先保全自己,那麼——霍少彥在那一刻,狠狠闔上了眼眸。
霍少彥守了一夜,一直在等待蘇抹箏的消息。
直到接近淩晨五點的時候,才有警方的電話打進,說是在臨江口的海邊,找到了一具屍體,漁民早起打魚的時候,發現岸邊躺著一個全身被海水浸泡的女人,當即驚慌之下,立刻報了警。
臨江口的海邊,已經屬於偏遠地區,不在市內,趕過去起碼需要兩個小時的路程。
霍少彥連大衣都沒有穿上,就著寒風瑟瑟的冬日,沒有通知家裏任何人,獨自開了車庫的車出門。
一路上,悲傷,哀戚,絕望,悔痛,種種情緒充斥著本就疲憊憔悴的他,兩個小時的車程,硬生生趕成了一個小時。
海天一色,臨冬,那鹹腥的海水由車窗口飄進,他的喉嚨口一堵,竟生生的說不出話來。
那方,早起的漁民將案發地點圍成了一個圈圈,警察站在那裏,一邊問一邊做筆記。
透過那幾雙腿,他看到了那圍在中間的屍體,上方蓋著白布,他看不清。
他的胸口像被碎了大石般難受,艱難的一步步強撐著走過去。
警方人員看到他,自動的往邊上退了一步,“死者麵部盡毀,不能確定是不是蘇小姐,我們會請法醫來做個鑒定,霍校也不必太過傷懷。”警方人員雖然存有幾分底氣,卻依舊是無力的。如果這具屍體不是蘇抹箏,那麼蘇抹箏,又在哪裏?
霍少彥慢慢的蹲下身,抬起手,緩緩的掀開那人身上的白布。
等到白布被掀開,圍觀的人群都自動偏過頭去。
那人的整張臉都被燒毀,壓根不像是一張人臉,也看不出到底是誰。
霍少彥的心口一痛,竟受不了這等打擊,生生的跪倒在了沙灘上,“抹箏!!!!”他的眼眸血紅,又怒又痛驚喊。海風卷走了潮汐,他的回音,飄蕩在一望無際的無邊,慢慢,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