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心中暗暗腹誹了一番,看鄒叔的暗語,母親找他有事?會是什麼事,不會又是某某相親宴吧。
踏上堂屋的台階,前些天許是剛下過雨,台階上隱隱冒出了些許濕滑的青苔痕,耳朵裏聽著房上樓沿滾下的雨水,滴答滴答的淌進地上的馬槽裏,別有一番詩情畫意。
霍少彥掀開陳舊的門簾,走進堂屋裏去,對著那背對著自己的筆直瘦弱的身板喚出聲,“爸,我回來了。”
霍正國正坐在堂屋裏,抽著一支老式煙鬥,那些許白煙便順著縷縷而出。雖是將近六十五的高齡,卻依然眉目硬朗,身板筆直,隻有那鬢邊的些許白發,出賣了他年齡的痕跡。“曉得出來了,真長出息了!”霍司令員冷哼一聲,懶得再搭理。
“爸,”霍少彥垂下頭去,雙手垂放在大腿邊,等著父親的教誨。
“算了算了,我對你們年輕人的事也懶得管,你媽在西廂等你,去吧。”霍司令員擺擺手,霍少彥沒有再說,應聲退下。
一路穿廊過橋,四進式的四合院,母親平常不是在後花園,就是在西廂。
霍少彥的父親霍正國今年已經將近六十五高齡,霍夫人與霍司令員相差了十五歲的年紀,當年硬是不顧大人勸阻,義無反顧的嫁給了霍正國。霍夫人產下霍少彥那年,霍司令員已經年方三十五,之後霍夫人的肚子便一直遲遲沒有動靜。所以,霍少彥沒有兄弟姐妹,是這家中的獨子。
古話怎麼說來著,不孝有三,無後為大。
霍少彥既然是家中的獨子,這繼承後代的事情可就按在他一人身上了。而看著兒子已經三十歲,身邊沒有一個相好的姑娘,更沒有成婚的打算,可讓霍夫人跟霍司令員眉頭都愁白了。
西廂,霍少彥推門進去,‘吱呀’一聲,在這房中卻未為引起任何動靜。
留聲機裏的cd在轉動,一首陳舊泛黃的美妙歌曲在空中慢慢傳播。
“女人花搖曳在紅塵中”
“女人花隨風輕輕擺動”
“隻盼望有一雙溫柔手”
“能撫慰我內心的寂寞”
“……”
霍少彥跨過門檻,抬眸望去,隻見母親穿著一身紫紅色的低開叉的直襟旗袍,隨著音樂慢慢舞動。雖是上了五十的年紀,卻依然保養得體,那低開叉到膝窩的旗袍,顯出底下略微凹凸的小腿肚,仍舊如當年般白皙。就連那略微上仰的臉龐,眼角處也隻有幾條不明顯的皺紋。
似乎聽到腳步聲,霍夫人這才頓下舞步,睜開眼望向來人。
“媽,”霍少彥走過去,“爸說你找我有事?”
“什麼時候回來的,都以為你忘記還有我這個媽了呢?”霍夫人關掉音樂,在紫檀圈椅上落座,見霍少彥還跟個傻大個一樣的站著,立刻一拉兒子的手,“坐下吧,跟你爸客氣就算了,跟你媽還客氣什麼,當我是母老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