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愛在黎明破曉時(2 / 3)

之後我和兩隻混世魔王開始了長達八小時的鬥智鬥勇——它們哪裏有半點趙瀅說的聽話懂事,無論我用什麼方法,獲得自由空間的吉祥都負隅頑抗,堅決不回陽台,死也不回陽台。不僅如此,它還把客廳占為自己的領地,茶幾,沙發,都成為了它們的新玩具,玩累了便隨意拉粑粑或者撒泡尿,沒用多久,房間就亂成了垃圾場,我除了跟在後麵收拾打掃完全無計可施。

下午六點,它們終於玩累了,趴在桌腳邊上睡著了,我準備把拖把瀝水晾在一邊,卻忽然覺得胸悶,伴隨著一陣猛咳,驚慌地扯下口罩,還是喘不上氣來,以往每一次犯病,不是用藥物克製,就是僥幸身邊有人,但這一次來得異常迅猛,我用了口袋裏的止喘噴霧,卻依然覺得呼吸困難。

我無力地仰頭斜靠在沙發上,讓自己盡量大口地吸著氣,症狀依然沒有緩減,隻是恍惚中門外似乎響起了一陣急促的門鈴聲,隱約聽到了景之行的聲音:“南江,你在家嗎?”,我單手撐著沙發想,看來這次病糊塗了,這個時候景之行還在遠在有幾個小時飛程的C城,怎麼可能會是他,而且他平時也是習慣敲門的。

門鈴卻真實地又響了一聲,驚醒了睡著的吉祥,它對著門的方向一陣汪汪的猛吠,景之行平常從來不按門鈴,我心裏不禁有點發毛。這所公寓雖然在校園裏,治安比外麵好,但是趙瀅也不在學校,誰會這個時間來這裏,更可怕的是,我連去貓眼一探究竟的力氣都沒有,隻覺得四肢百骸都失去了力氣,筋疲力盡。

門鈴聲停了,傳來了開鎖的聲音,我還來不及做出反應,一個高大的身影疾步上前,瞬間籠罩著我:“南江,你沒事吧!”

“那個……咳……你……咳咳……你怎麼突然回來了?”我虛弱而又不敢確認地說。

“別說話。”景之行輕輕扶我坐起來,他伸出一隻手臂,托起我的身體微微向前傾,讓我用最舒服的姿勢靠在上麵,又保持著我麵前的空氣流通,才說:“感覺好一點了沒有?”

“嗯,”我輕輕地點了點頭,才發現旁邊還站著趙瀅,她湊過來:“南江,你這是怎麼回事?”吉祥一直在她旁邊使勁地搖著尾巴,往她身上蹭。

我太累了,沒有精力去想趙瀅是怎麼和景之行同時出現在這裏,我甚至都沒有力氣回答她的問題。

這時,景之行看向趙瀅說了一句:“不要湊過來。”

趙瀅嚇了一跳,以為景之行說的是狗,就蹲下去摸了摸吉祥的頭,說:“吉祥乖,到那邊和如意玩去。”說完轉向景之行:“它平時很乖的。“

“我說的還有你,趙瀅老師。”景之行語氣平緩,我看不到他的表情,卻敏感地感覺到他此刻的情緒不太好。

“為什麼?”趙瀅不知避害其鋒芒。

景之行沒有正麵回答:“你先回去,把你的貓和狗也帶走。”

“……”

趙瀅悶悶不樂地走了,她走後,景之行對我說:“南江,你必須跟我去醫院。”

他的聲音不大,卻帶著不容商量的力道。

“我沒事,過……咳……過一會就好了。”

“聽話。”

他已經站了起來,說話明明用的是那種哄小孩的溫柔語氣,可不知道為什麼話裏有著不容拒絕的力道。


[02]

已經入夜,我們學校的附屬醫院是家三甲醫院,離學校隻有近二十分鍾車程。

這種大醫院,無論白天黑夜都不乏人流穿梭,不過通常情況下,病人如果得的不是什麼急病,也不怎麼願意選擇周末或者工作日的晚上上醫院,因為這個時間段醫院很多主任級別的醫師都不會在院留守,遇到急病也隻能掛個急診。

所幸我去的時候是晚上7點多一點,晚班的呼吸內科的主任醫生還在坐診,那是一個五十歲左右的男醫生,和其它醫生一樣問了發病時的症狀,大致病史和平時用藥情況。

“我懷疑她發病的誘因是家裏住進來一隻貓和狗。”為了讓醫生更直觀的了解病情,在他問話的時候,景之行回答說,結果醫生聽到這話就生氣,說:“哮喘病是一種吸入和吸出型疾病,病人身體很脆弱,你作為病人家屬,怎麼能讓她養貓養狗,這是在玩命知道嗎?”

“下次不會發生類似的情況了。”景之行連連點頭說。

我原本覺得醫生說得嚴重了,正措詞想向他解釋景之行隻是我老師,意外聽到他的聲音,抬眼朝他看去——沒錯,這個講台上談笑風生,指點江山的男人,此刻正站在這間辦公室裏,有點像個犯錯的學生。

“不是我危言聳聽,她這病情如果這樣反複發作不能緩解,很有可能會發展為肺氣腫和肺心病。”這位醫生看上去溫和,說起話來卻毫不客氣,我連忙說:“醫生,我會積極接受治療,盡量避開感染。”

醫生看向我:“不是盡量避開,而是一定要避開。”

我說:“是。”

我先後做了一個肺功能檢查和胸部X線檢查,這些檢查以前我也做過,結果也差不多,我是過敏性的支氣管哮喘,這次發病是由變應原誘發的。

醫生一邊填寫病曆單一邊問:“知道什麼是變應原嗎?”

我搖了搖頭。

醫生:“花粉、塵埃、莓菌、動物的毛發、冷空氣刺激這些都是變應原。”

景之行插了一句:“醫生,她這個病能根治嗎?”

醫生:“能用藥物控製,能否完全治愈要看個人體質。”

我知道這是一種委婉的說法,以前有醫生也和我說過類似的話,但她說得更簡單直接——這病隻能控製,不能根治。

可我還是未置一詞,由於我直接說了不想用激素,醫生給我開了一些平常口服的藥。

離開的時候,醫生忽然叫住我們,說:“給你們個忠告。”

我和景之行同時停下腳步,回過頭。景之行還拿著我的病曆:“您請說。”

醫生說:“夜間兩三點是她這類哮喘病人的高發期,很多病人夜間失眠、喘醒,因此要注意房間保暖,藥物可以備在枕邊,最好家屬能在身邊實時照料。”